第353章
  唐煦遥头痛,这一宿醒醒睡睡的,睡不踏实,也不得清醒,好在不严重,夜里还喝了姜糖水,风寒终究是没厉害起来,早晨睁眼,只是太阳穴闷闷的痛,鼻音稍重些,昏昏沉沉,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唐煦遥醒了,江翎瑜还睡着,夜里秉烛看他,不大能看清脸色,这一起早,发觉他脸上有些潮红,唐煦遥皱起眉头,疑心他发了热,手刚碰到他的额头,他就醒了,还有些迷蒙,温声道:“夫君。”
  唐煦遥又担心,身上又不舒服,说话也不过脑袋了,语无伦次的:“你发热了,幸而只是低热,你这一夜可否安稳?我夜里头痛,本想多看护你片刻,可睡着了,我好担心你。”
  “傻子,说话这样颠三倒四的。”
  美人搂着唐煦遥的腰,合上眼皮:“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我不想起床,让我多在你怀里赖上一回,好不好?”
  唐煦遥习惯性将被子往怀里美人身上裹了裹,温声哄他:“你要在我怀里躺上一整天的,那场雨还是浇病了你,发着烧,还胃疼,起来做什么。”
  “我倒忘了,”美人逗着趣儿,“你也着了风寒,咱们老夫老妻的,整天黏在一起,连病着都在一块,可不像别人家,夫妻俩各过各的,传出去真让人笑话。”
  “这话说的,谁敢笑你?”
  唐煦遥闻言,半笑半恼的,“平头百姓我且不在乎,要是当官的,想必平时没什么正经事做,才去嚼舌根,我把他的舌头拔下来不就好了,你这清净,朝廷也清净,一了百了。”
  “我之前还说着,你敢对周竹深动手,皇帝就会对你动手,怪我年轻了,不知你们在皇庭的地位,本以为你是冒昧出言,是为着哄我才如此。”
  美人笑说:“我说我怎么想不通那些富人的坏,原来是我还不够富,既然门第上去了,眼界自然就开了,还要多谢你,平阳王长子。”
  “我更要谢你,这世上没人比你爱我,”唐煦遥也笑,“平阳王长子夫人。”
  自从唐煦遥不装傻,美人挖苦一句,他就要回上一句,一来一回的,还打打闹闹,平添许多趣味。
  江翎瑜喜欢这样的唐煦遥,低三下四的狗,怎么会比得上又疯又忠诚的。
  疯狗总是让江翎瑜很执迷,其实之前有几回唐煦遥差点装不下去,性子乖张了些,江翎瑜暗自在心里回想了许久,盼着有一天唐煦遥能真的变成那样,不想那竟是本性暴露。
  江翎瑜这次真是如愿了,乐不得的呢。
  “我听人说,好马配好鞍,”美人嗅着唐煦遥身上暖融融的金桂香味,嗅够了也不走,鼻尖碰着唐煦遥的颈子,温声道,“那我想,疯子就要配疯狗,才有意思。”
  “疯子?不见得只是疯的,哼,”唐煦遥轻笑,“不过,不疯就算不上蛇蝎美人了,是不是?其实你的心毒着呢,就是在我这装乖,你从来就不怕什么刮风打雷的,也不怕有大官撑腰的朝廷恶棍,就算不入王府,你也有自己的手段,揣测我喜欢你这一口就罢了,天天装着怕东怕西的。”
  唐煦遥道破此事,美人不惊,只抬一抬秀眉:“这话从何说起?”
  “从你遇刺那日说起,你的伤极重,血流如注,连我的衣裳都染红了,把我吓得不轻,我真怕你不行了,我抱着你回江府,心里难受得人都要疯了,你醒来后,我确定你清醒至极,神色平静,竟无半点惊悸,看到我后,这才故作惊慌,问我些当时之事,其实也漠不关心到底如何,”唐煦遥直言,“你险些丢了命,还能这样无风无澜,我那时就觉得,你可不是什么凡物,说到底,你这样的人,竟也愿意为了我装一装乖巧柔弱。”
  “谈情说爱吗,装一装不是应该的?”
  美人勾唇,又傲娇起来:“这就看穿了,真无趣,那你告诉我,你这魁梧的大将军,真的不喜欢看我娇媚可怜么?”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乖巧喜欢,装乖也喜欢,仁慈喜欢,蛇蝎也喜欢,”唐煦遥的唇狠狠吻在美人眉心,“小妖精,还不快现出本相让我看看。”
  “唉,以后现了本相给你看就是,嘻嘻,话说回来,你对我作戏,我对你也作了戏,”美人搂着唐煦遥的颈子,翘着软唇,“咱们扯平了,我苦苦装深情,到头来还是你陪着我演,我还以为你真信了,好无趣。”
  “你这浑身上下,”唐煦遥攥着拳,拳峰抵着美人柔软的胃腹,轻轻地按揉,“是不是只有这些病是真的?”
  “我爱你也是真的啊,”美人歪头,“你不是吗?”
  “我是,”唐煦遥笑笑,“可我演的少,真的多,比你强得多,这点你可欠上我了。”
  “狗也要上债了?”
  美人调笑他:“不还。”
  “不要债,要夫人,”唐煦遥搂着美人亲了又亲,“我喜欢给你揉肚子,不疼的时候也让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原来你不好娇美人,好这口,就是因为喜欢我的胃病,才讨了我做你媳妇吧?这世上真有闻着病秧子味就走不动道的人?我也算是见识你了。”
  美人故意气着唐煦遥,撩起衣裳来,露出白嫩的肚皮,等着他揉:“现在疼着呢,是不是更喜欢揉了?”
  第296章
  “自然喜欢至极, 夫人,”唐煦遥也故意用粗糙的掌心用些力气揉美人的腹部,“我早就说, 你的人, 你的脾气, 连你的病,我都爱之深刻, 并非妄言。”
  “手糙成什么样了,你能摸出个屁来,”美人嘴上嫌弃, 却将唐煦遥的手合在掌心里揉着,美人知道唐煦遥不大喜欢抹香膏在手上,就想着,许是自己手上湿润,能为他捂一捂, 润一润的,边逗他,“大将军, 我都发烧了, 多么了不得的事, 今儿不闹着给我给我找大夫了?”
  “我见你精神尚好, 不想请他们, 那些太医下手颇狠,给你按肚子那么用力,疼得你脸上煞白,到那该装着娇媚的时候,你却哄我说你不疼, 一切都好,我又不傻,也不瞎,那怎么不是疼在我心里,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你受那份罪。”
  原来唐煦遥早生了太医们的闷气,好在江翎瑜之后没事,他也就没去找事,叹了口气:“等李思衡回来就好了,他看病看得认真,手段又柔和,这阵子,一直是他留下的保命丸药在治你的病,还是道家人懂得爱惜别人,太医院那些夯货只会在皇帝面前蹦脚,从未真正的帮上你什么忙。”
  “朝廷里可不就是面子来面子去的,”美人轻笑,“王长子不懂此事?怎么可能。”
  “懂啊,”唐煦遥不屑,“我不惯着他们。”
  “这也不惯着,那也不惯着,臭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江翎瑜挑眉,伸出食指,指腹轻点着唐煦遥的鼻尖:“那可有谁是你惯着的?”
  “惯着我媳妇儿,”唐煦遥勾唇,“除了你,还有谁刚见上第一面就敢撞进我怀里让我抱着,第二面就敢让我搂着你摘苹果,还把我砸得晕头转向的。”
  “哼,抱你还不是抬举你?话说回来,多年未见,那总是板着脸的纨绔小子,长成这么魁梧的将军了,玉树临风的,真是让人惊喜,”美人支起下巴,垂下眼帘,看着眼前的唐煦遥,“你这样的男子,肯定抢手,除了我,你就没有抱过别人?”
  “没有,”唐煦遥目不斜视,“没有任何人敢像你一样,如此放肆,我不会容他们不敬我。”
  “那你没有回绝我,是不是对幼年之事知情,”美人蹙眉,“故意装傻?”
  “也没有,我确实记不得了,”唐煦遥坦言,“许是我的身体比我先一步认出了你,我一见你,就很想抱一抱你,那种冲动,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其实少年那场高烧之后,我还隐约记着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恬适又幸福,心里很是异样,从离开你以后,我见过很多的人,经历过很多的事,也被皇帝逼着见过几位大臣的千金,那种恬适之感,再也没有过了,直到我与你面对面的拌嘴,我才意识到,你就是那种冲动和感觉的来源。”
  “咦,”美人低眉,他脸红了,遮掩道,“真是肉麻。”
  “既然你觉得我抢手,我也觉得你这样的男子抢手极了,”唐煦遥反问,“除了我,你也不曾到别人怀里去撒娇?”
  “没有,”美人也直视唐煦遥,“我一直在等你。”
  唐煦遥不解:“那你都没认出我来,就敢往我怀里撞?”
  江翎瑜答非所问:“你之前问过我,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来着?”
  “你说,身体比意识更早认出我。”
  唐煦遥回忆:“与我说的大差不差吧。”
  “哼,你最好在你那破账本上记上这一笔,这句话,就是我骗你的,”美人望着唐煦遥就笑,还越笑越放肆,见唐煦遥面色茫然得很,才收敛笑意,说,“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那是你,尽管我不曾知悉你的名讳,你也不想想,我这样洁癖的人,怕脏得很,仆役不能碰我,大管家伺候我也要在掌心上垫着绢子,江玉至今不敢离我太近,可我请你到府上用午膳,就让你和我用一个碗吃东西,难不成是我有倒贴的毛病?不惜违背本性,委曲求全于你?怎么可能,我江翎瑜从来一身傲骨,寻常人,我都不看在眼里。遥想那十几年前,你也是个臭洁癖,单对我温柔的小魔王,不许外人触碰,可为了照顾病中的我,哄着我,抱着我,你亲自把勺里的药汤又吹又尝,你说你喜欢我,等我长大以后病就会好了,病好了,就做你的夫人,简宁,我的病再也好不了了,你还要娶我做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