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多年前, 彻底伤了霖儿身子的那场大疫,”郡王直言,“我怀疑是有人蓄意投毒, 在我的辖区内作乱, 意图让我身败名裂, 这样皇帝就会收回成命,把京师给其他亲王管辖, 在那之前,京师已经几十年不曾闹过大疫了,先前有过痢疾什么的, 都是在保定府,真定府,那些比较远的地方,所以,如此反常之事, 让我起了疑心,从南直隶回来,我就命人建了那座大牢, 用来审理跟大疫有关的犯人, 那时校场无人, 修一座简陋的地牢, 并不浪费什么时间, 半月左右就建成了。”
  “父亲,恕孩儿冒昧,”江翎瑜插口说,“当时父亲在朝中是否也遭遇不利于自己的事?这才加深了疑惑。”
  “是的,霖儿的才谋果真过人。”
  郡王点头:“那时珉亲王正弹劾我, 他忙里忙外的,为着他的赘婿谋权。”
  唐煦遥很是担心:“那结果如何,父亲,您没被牵连吧?”
  “放心,好孩子,父亲没事,”郡王揉揉唐煦遥的脑袋,“皇上知道这场灾祸的底细,只让父亲携家人远走避祸,留下些旧部亲信安抚民心,当时我们也为霖儿一家找了避祸之处,可还是晚了一步,霖儿已经病重,经不起这舟车劳顿,只好在京师休养,我们到了南直隶也很是担忧,简宁又病了,我和你们母亲在那些日子似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当真是太忧惧了。”
  “父亲的意思是,此疾非伤寒之类,接触病人就会感染,而是,”美人蹙眉,“是毒药。”
  “对,待你病愈,我第一时间抓了为你诊治的大夫,他承认是他一时恻隐,不忍毒害尚且年幼的你,用了解药,你且堪堪捡回一条命,但脏腑皆有损伤,肠胃伤得最重,很难恢复,这也就是为何你经年多病难愈。”
  郡王轻叹:“父亲抓了许多涉案之人,但审不出幕后主使的身份,只知道当初指使他们的人叫春檀,这没名没姓的,我暗中命人查了许久也没什么头绪,原本地牢建成时还挺热闹的,时不时就能抓些案犯审讯,时间久了,与大疫有关的人越来越少,地牢逐渐荒废,没了人气,故而终是支撑不住,就坍塌了,此事当真是父亲的心病,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为我辖区内受害的无辜百姓讨回公道。”
  郡王愁眉不展,江翎瑜却与唐煦遥对视片刻,皆道:“又是春字?”
  “好孩子,你们何出此言?”
  郡王不解:“可否将此缘由与父亲说说?”
  江翎瑜自从保定府就阴魂不散的青绿局说起,一直到他们推测出“春”一字。
  “我和简宁都觉得,这春字一定是破获此案的关键之处。”
  美人言:“这么多年,他在京师翻云覆雨,肆意妄为,且官府拿他没有法子,此人一定狂妄自大至极,所以,孩儿斗胆揣测,此人的真名之中一定有春字,如果我们佯装不曾发现此事,就让他继续自傲,一定有收获更多线索的机会。”
  “好一个欲擒故纵之术,”郡王笑说,“我还以为破获此案机会渺茫,不想我这两个孩儿竟取得如此硕果,甚好,我这就派人继续暗中侦察,我还真以为毫无希望了。”
  “父亲,当时这毒是投在何处,”江翎瑜回忆先前的事,不禁起了疑心,“为何只有我一人中毒,而我生父生母并无大碍?”
  “我抓来的那些人,都说是有人事先将毒投入午门前头的一口井里,那口井内四通八达,几乎连通整个京师的水井,毒物扩散,需要从井里打水喝的人家就遭了殃,”郡王说到此处皱起眉头,“可话又说回来,王储权臣府上都有独立的用水之处,怎么会殃及霖儿呢?要是霖儿不问此事,大抵我很难想到这,霖儿,你知不知道,江怀可有十多年的仇家?”
  “父亲,这我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彻查此事,这桩案子比起眼下这些,不算要紧,先搁置在一边,父亲继续查大疫之事,我则去查林同村案,一旦分心,说不准正是始作俑者的脱身时机。”
  江翎瑜总是处变不惊:“我们会有办法的,父亲,您莫烦忧。”
  郡王温声道:“好孩子,真是多谢你了,你且在府上休养,我回王府去,调些眼线,将他们派遣出去,看看他们能不能再带来些有用的线索。”
  “父亲,我还继续休养,不到朝廷里头转一转?”
  美人神情俏皮,偎进唐煦遥怀里,抱着他健硕的手臂,笑说:“朝中那些蠢家伙都要忘了我了。”
  “还得过几日,”郡王哄着江翎瑜,“我会亲自带着你和简宁上朝去,也是时候了。”
  一直沉默着的唐煦遥开口询问:“父亲,什么,是时候了?”
  “不着急说,孩子,”郡王将手搭在唐煦遥肩上,借力起身,“待回朝廷时,父亲再告诉你,好不好?”
  唐煦遥点点头,见郡王要走,要起身送他,郡王则说不必相送,只让唐煦遥去照顾着江翎瑜就是。
  郡王一走,又是江翎瑜跟唐煦遥独处,江翎瑜靠在唐煦遥臂弯里,慢慢地吃着阿胶糕,唐煦遥低下头,亲吻他的眉心:“小美人,你前些天可说要告诉我个秘密,我也听你的话,留了阿胶糕,可你没说,小美人,你告诉我,我想听。”
  “我忘了,怪我,”美人轻扯唇角,笑得很甜,“其实也没事,就是想告诉你,以前是我太骄纵,更是对你有误会,也曾说些不好听的话伤你,就为着发泄怒火,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
  “你又怎么能提前知道内情,是我忘了你更过分些,以后不要再道歉了。”
  唐煦遥揽着美人的细腰,手拂过他的腰侧,忽然又将手掌挪回去,捏一捏他腰上的肉,很有些惊喜:“我的霖儿比以前胖了些?你的身子总算有好转了。”
  “哼,”美人撒娇,“夫君,是不是这阿胶糕做得甜了,我总觉着嗓子不舒服,咽了沙子似的,夫君可否叫他们为我倒些水来?”
  “我尝着还是那样,不算甜,许是夫人嗓子不好了。”
  唐煦遥捧着美人的脸颊,狠狠地亲上几下:“夫人等我回来。”
  唐煦遥嘱咐管家们给美人倒水,还要他们加些秋梨膏,给美人润喉,免得咳嗽起来。
  江翎瑜趁着这会子,把已经吃了一半的阿胶糕咬在齿间,光着脚下床了,跟郡王聊过案子,想起廖无春送了一大本族谱,江翎瑜很希望从这族谱里头找到些蛛丝马迹。
  江翎瑜还没找到族谱,唐煦遥就回来了,见江翎瑜光着脚站在桌案边上,先是一愣,紧接着小跑过来,拦腰抱起江翎瑜:“坏猫儿,怎么还敢光着脚下床,嗯,你倒也是不喜欢穿着鞋袜的,这可怎么好。”
  “心肝宝贝,我总觉得你很像那小猫儿,还有狐狸,那些机灵的小东西总是不穿鞋袜的,只是光着爪子。”
  唐煦遥从来不恼江翎瑜,还低眉,与江翎瑜轻碰着额头:“是不是,嗯?”
  美人搂着唐煦遥的颈子,撒着娇:“它们爪子上有毛,我的可没有。”
  “哦?那快让我看看,”唐煦遥抱着美人坐在床上,挠挠他雪白而柔软的脚心,“那还真是没有,夫人的脚丫软滑得很。”
  美人怕痒,在唐煦遥怀里挣扎,笑得直咳嗽,唐煦遥忙不折腾他了,帮他拍一拍后背:“还是咳起来了,这阵子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汤婆子还是烧得那么热,我总觉着许是这事引得你犯了咳疾,夜里时我去嘱咐他们。”
  “那我又要卧床歇息了?”
  美人蹙眉:“我都躺得腻了,要不,咱俩一起看这族谱?无春说这破书已经被他擦得很干净了,我总是觉得里头有些重要的东西,不看就觉得歇息不安生。”
  “那也成,”唐煦遥出着主意,“要不,夫人歇着,我替夫人看?”
  “你会看什么?”
  美人坐直了身子,凉软的素手捏着唐煦遥的耳骨:“可要当心一会子就睡着了。”
  “夫人真是很了解我,”唐煦遥难为情地笑,“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看那本破书?”
  “成,”美人从唐煦遥怀里起身,乖乖躺下,抬起一只胳膊,等着唐煦遥到他怀里来,“简宁,待他们来问午膳时,嗯.......中午我要吃馄饨,你呢?”
  “我吃媳妇儿,”唐煦遥伏在美人身上,轻轻咬住他软嫩的唇瓣,又啃又吻,“好香。”
  江翎瑜搂着唐煦遥的腰,合上双眼与唐煦遥亲吻,江翎瑜这次没有主动,是等着他探了舌尖,才同样伸了舌头绕上去,唇瓣湿软,缠吻起来,江翎瑜的身子渐渐经不住了,心悸起来,胸腔里乱撞。
  即使这样,江翎瑜也不愿意离开唐煦遥,他许久没与爱人亲吻了,尽管那些事会让他有些不舒服,比如心悸,或是腹痛,他的身子太弱了,亲昵时不适,都是没法子的事,但他还是喜欢和唐煦遥拥吻,贪欢,直到他实在收不住了才闷闷不乐地推开唐煦遥。
  “简宁,”美人拿白绢子掩住口鼻,轻声咳着,“我嗓子疼了。”
  第2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