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锁好门转头,刘辩赫然换了个新打扮,一套颇具民国气息的袍褂。
  他不论穿什么都很适合,从汉服骤然换到袍褂也不会觉得奇怪。袍褂长到脚踝,前后两片裁剪缝起,刘辩向来是不正经穿衣服的,袍褂从侧腰到领口扣着五颗扣子,领口的第六颗扣子散开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原本散落的长发束于脑后,两边发丝垂挂在耳旁,仿佛民国留洋回国的浪荡少爷,下一秒就会强抢街边卖艺的民女。
  你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调戏道:“你看上去很擅长隐藏身份嘛。”
  刘辩似乎是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两声,你上前几步按亮电梯按钮,他在旁边咳嗽得更加大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看来不安慰刘辩是无法停止他这场突如其来的支气管炎了。
  你捂住胸口娇声道:“这位先生是怎么了?咳得让人好生心慌。”
  刘辩声音逐渐变小,娇怯怯地抬头声音比你还要柔媚几分:“偶感风寒,没有吓到小姐吧?”他的声音满是苦涩:“小姐不会嫌弃我吧。”
  谁敢说嫌弃刘辩?反正你是不敢,下一秒他就会当真然后闹起来,说不定直接夺窗而出猛地往下跳。
  对于刘辩来说,3,2,1,跳!纯属多余,给他半秒钟就够了。
  你立马转变人设,从小白花变身财产过亿的霸道财阀千金:“我不嫌弃。”
  刘辩十分明显地弯腿下蹲,接着柔柔靠到了你怀里:“要是有外人嫌弃人家怎么办?”
  你捏住刘辩的下巴:“谁敢嫌弃我的人?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了,没有外人。”
  刘辩真的很好哄,脸上根本憋不住情绪,听到这话眼睛都笑得眯起来,身旁又开始飘花。
  “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电梯到了,万幸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会重现刚刚快递小哥面部扭曲的社死现场。
  做戏做全套,你率先走入电梯,一只手别在背后一只手优雅地划了个半圆向刘辩伸手邀请:“那么请这位先生与我共同出席夜市,可否赏脸?”
  刘辩扭脸故作犹豫,手诚实地向你伸去,接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刘辩没有触发电梯感应,电梯门直接就要夹上他的手臂。
  你大惊失色立马去按电梯开门按钮,晚了一步,电梯彻底关上了,刘辩惨遭人手分离。
  “啊????”
  剧情急转直下,从浪漫的双人舞会邂逅变成血腥的事故现场,虽然现场也没有很血腥,只是离奇。刘辩的手臂像是儿童玩具一样,轻轻一夹就与身体分离然后掉到地上,而他本人被留在了电梯外面。
  你立马按下最近一层楼的楼梯按钮,接着捡起刘辩掉落的手臂抱在怀里就准备百米冲刺,正当你冲出电梯直奔楼梯上方狂奔时,刘辩穿墙而过泪眼汪汪地埋入你怀里:“好疼,人家的手臂啊!”
  你一只手抱住刘辩,一只手晃了晃他刚刚掉落的手臂犹豫道:“这……还能安上吗?”
  刘辩含泪点点头:“可以的。”他侧过身子对你露出缺失的另一边身体:“你帮我安上吧。”
  你对着他的身体犯起了难,或许是刘辩体谅你的承受程度,他的身体与手臂连接处都是灰蒙蒙的看不见血色的肌肉组织,像是为了不让你害怕,只是你实在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第一次遇见缠人的鬼丈夫,第一次看到鬼丈夫手臂掉下来了,第一次手动安装鬼丈夫的手臂。
  没有任何前例可循,连影视资料里都找不到参考。
  在你犹豫是要用装芭比娃娃的方式旋转着按进手臂还是用塞棉花娃娃的方式直直戳进胳膊安装时,刘辩的声音幽幽地从侧方传来,带着清凉的鬼气。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你无语又熟练地弹他脑瓜崩:“禁止乱想,我是在研究怎么安装,你有没有可供参考的意见?”
  刘辩低头沉思一会,给出了极其不靠谱的意见:“少一条手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你吃掉吧?”他没考虑你接不接受,自己越说越起劲整个人兴奋起来:“吃掉好啊,吃了我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和你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猛然凑到你面前,眼珠比客厅叠在一起的宝石还要璀璨,内里迸发跳动着奇异的光线,轻声哄骗你吃掉他。
  “我很好吃的,皮肤又白又嫩,内里多汁可口。”他抬起另一只手臂把肉凑到你的嘴边,“可以试吃哦,不好吃不要钱。”
  刘辩像个邪教头子一样卖力推销自己,你面无表情地把他另一只手?到了他的锁骨连接处,手臂靠近本体后自动调整好你?歪的位置完美生长,丝毫不知道本体不想让它回来,要把它送给你当零食吃。
  刘辩失望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手臂,闻弦而知雅意,望刘辩而知其疯狂——他现在绝对是想重新扯下手臂喂去你嘴里!
  “走了,说好要去夜市的。”你挽上刘辩的手臂把头靠上他的肩膀,“不坐电梯了,我们走楼梯慢慢下去吧。”
  刘辩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不要,我不想走路。”他挽紧你的手臂撒娇,“坐电梯嘛,这次我们一起进去一定没关系的!”
  “电梯每天都可以坐啦。”
  “每天?哼哼哼,对的,我们要每天坐电梯。”
  他真的很会找重点,你笑着回道:“是啊,以后会有很多个每天。”
  第8章
  你早该想到的,节假日的市中心并不是那么好去的。
  你和刘辩站在密集的人群之中无处可去,放眼望去每个奶茶店与咖啡厅都坐满了人,街边放置的免费凳子上也全都是人,就连步行街街口的大理石球上都坐着逛累了歇脚的旅客。
  如果用文字描述,那么现在的情形是这样的。
  房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你刘辩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房。
  如果正中间放上篝火,可以无缝衔接非洲祭祀,一堆小人欢呼雀跃地跳着舞蹈,鼓着掌把你和刘辩送上火架就地超度。
  很好,最近的一个树荫有人走了空出空位!
  你拉着刘辩一个健步就冲到树荫处,总算抢到了一个可以喘气的地方。
  刘辩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给你扇风,这把扇子和当今市面上卖的扇子大不相同,长长的扇柄上面不是圆型的扇面而是偏向菜刀样式,扇面只有一层黑色的薄纱靠近扇柄的地方点缀着金色花纹。
  你拿过扇子看了一下:“还挺好看的。”
  刘辩顺势靠住你:“我也好热啊,你给我扇扇风嘛。”
  你顶了一下刘辩:“热就不要贴在一起,好好站直。”
  “不要,这里好多人,好烦,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刘辩脸上出现嫌弃的神色,“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这么能生。”
  “但其实这一代的年轻人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哦。”
  “咦?”
  刘辩脸上出现诧异的神色:“每家每户只生一个孩子吗?”
  “是啊。”你指了指自己,“不过我不一样,我还是有个哥哥在的,只是我身边的同学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
  刘辩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你那个哥哥没有更好。”
  “什么?”刘辩声音太小了,你没有听清,刘辩摇摇头:“没什么。”他又看向人群,沉默一下再次开口:“只生一个,那个孩子死了父母该怎么办呢?”
  只孕育一个孩子,不说平民就算在贵族中也是十分罕见的,基本都是生不出来才只养一个又或者过继。
  刘辩所了解的每个朝代都是这样,贵族与平民为数不多的共通点就是爱生,孩子属于一种投资极低回报极高的灵活性财产,只生一个是不够,必须要有足够的后代才能多方位保底自己的血脉能够延续,自己晚年无法劳作时不会就地等死。
  就算是这样不停地生下去,疾病、灾害、战争也会带走父母的孩子们,生了一辈子也死了一辈子,能够幸运活下的大部分都是贵族的孩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民们只生一个,而这一个孩子还能安稳地长大成人。
  刘辩很难理解现在的情况,于是他又问出了一个有点笨的问题。
  “在这里的都是贵族吗?”
  或许这个时代真的很好,所以贵族们只生一个,又或者是诅咒,享受和平的代价就是人人只能生出一个孩子。
  “是平民。”你理解刘辩的困惑,从古至今也确实只有你们这代人是独生子的时代,可以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顶尖ssr,而形成这一切的原因又有点复杂,一时间难以说清。
  你告诉刘辩:“之后我带你看看历史书吧,你可以暂时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不说每个人都能幸福,但至少是一个绝大部分人可以吃饱穿暖,没有战争的时代。”
  刘辩面色古怪:“世界上不存在桃源。”他皱着眉仔细观察你,还想要打开你的嘴强行看看喉咙,被你一下子推开。
  刘辩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眼珠。”他拍拍胸膛安抚了一下被惊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