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姜昭昭答应后,就循着便利贴的地址,去寻找晚餐的落点。
  竟是在一个清吧,但是装修却极具田园风格,姜昭昭看了一眼背后的藤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伸出手,碰了碰这装饰藤蔓。是真的,并不是塑料制品。
  服务员端上菜单,她一打开,发现里面最多的还是酒水,其他的食物种类不多。她放下菜单,问服务员,“你们这边是不是晚上人比较多。”
  这会儿人少,服务员也有闲心同她说话,“也不单单是晚上,只要歌手在,人就比较多。”
  “不过也有一部分客人是冲着我们的甜品过来的。”服务员翻到甜品那一页,指着做成魔方的甜品说,“它也是我们这边的网红。”
  图片上看确实很逼真,姜昭昭好奇地点了一个,不过它成为网红的原因大约不是因为口感,而是外貌。又和服务员聊了一会,店里就进来了,应该是服务员说的歌手,拿着一把吉他,侧脸看过去格外清俊。
  夏日傍晚的日光依旧很好,屋子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歌手在舞台上,调试着音响。已经有落座的女孩,朝舞台上投去了许多次眼神。这种像是无意扫过的视线,每一道都在强烈诉说着,她好在意台上的这个人。
  外面的天光明亮,但此时屋里却关上窗,灯光模糊,营造了深夜暧昧的氛围。
  一道吉他声响,山泉流淌般,抓住了耳朵。
  姜昭昭抬起眼,歌手的正面比侧面更俊秀一点,像是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的人物。光影在他脸上分割明显,他的嗓音同外貌一样出众。
  大约,他也是这店里的网红产品。
  大概此时,店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所以当有人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姜昭昭的反应有些迟缓。
  那是一道比现在的歌声更清冽的声线,贴在她耳边,缠绵地说。
  “你喜欢他哪
  个部位?”
  “我将它送给你好不好?”
  第39章
  先看到的是一头白金的发色,这样的发色,一般人驾驭不好,会显得黑,但在陈淮礼身上却完全不是这样。他的脸比发色还要白皙,像是透明易碎的水晶。
  很想吻上去,看水晶能不能承受住一个吻的重量。
  水晶先低了头,碰了碰她的唇,然后,找寻到了她眼角眉梢残存的笑意。
  他看向了台上,歌手还在唱,是一首温柔的情歌。
  陈淮礼扯起嘴角,那应该是一个轻佻的笑,但是灯光柔和了边角的锋芒。
  “是他的嗓音,还是他的眼睛?”
  这好像是一个深奥的问题,令他皱起了眉。
  姜昭昭说:“如果我说是眼睛呢?”
  台上的歌手确实有一双漂亮的眼,灯光流转时,曲调蜿蜒处,更显得潋滟。
  陈淮礼转过视线,看着台上的人,声音在此刻缥缈起来,“挖下来,送给你,好吗?”
  那么轻飘飘的,好似在说一个笑话。
  姜昭昭歪了歪头,然后双手捧住陈淮礼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用什么挖,手吗?”
  她的视线下移,落到他的手上。
  像是她的视线有温度一般,在她看下来的瞬间,陈淮礼的手仿佛被灼伤了一般,蜷缩了一下,而后又慢慢张开。他垂下眼帘,大概眼睫是这张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开阖间,光影在此间流转。
  他抬起手,覆到她的眼上。今天的天气那么热,连蝉鸣都是有气无力的,但陈淮礼的手却很凉,指腹在眼皮上,像被深寒的井水触碰了。
  “是个不错的建议。”他的嗓音清淡。姜昭昭从指缝中的间隙看过去,他也没有笑,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音乐声渐渐低了下来,歌手唱完了这首舒缓的情歌,停下来喝水。在下方围坐的客人轻轻鼓掌,有一个女孩,甚至往台上扔了一枝花,是红艳的凤凰花。
  那一小块的红色在陈淮礼眼前放大,然后沾染上他的手,人类的眼珠应该是柔软的,被挖下来后,会乖巧地躺在他手心。
  他将姜昭昭喜欢的眼睛送给她,会不会换来她多看他一眼。
  他是个费尽心机的赠与者,姜昭昭喜欢什么,他总会送给她。
  “犯法的啊。”受赠者笑着握住他的手,双手往下坠时,变成了十指紧扣的模样。
  姜昭昭的下巴靠在他肩上,小声说:“真的吃醋了,因为我多看了上面的人几眼?”
  陈淮礼的手有些僵硬,过了会才慢慢放松下来。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看我表演时,不会这么专注。”
  姜昭昭立刻直起身来,“你胡说!”
  明明第一次看到他时,她就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看上了他的色相,比现在不知道要专注多少。
  胡说的陈淮礼看向她微抬的下颌,忍不住,又亲了上去。
  公众场合的亲吻,姜昭昭的底线是只能有两三秒,她不想遭受他人的视线洗礼。尤其是突然出现在此地的陈淮礼,不知道这家店里的人,有没有他的粉丝,会不会在环顾的一刹那,看见偶像与他人亲吻。
  她退了开来,店里的音乐声适时响起,将顾客的注意力重新拉到台上。
  姜昭昭此时不会分半点眼神给歌手,她看着陈淮礼,那些冷淡的,或许还掺杂着戾气的情绪在他身上褪了个干干净净,此时他的眼里有控诉,为什么不愿意再亲吻。
  这时的陈淮礼,肯定是被小狗附身了。
  “我想出去了。”姜昭昭拿起自己的草帽,“这里好闷。”
  上帝一定会知晓,她再多看陈淮礼一眼,一定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她拉起他的手,走出这间清吧。身后的歌手不再唱舒缓的情歌,金属的碎裂声乒乒乓乓,想必是摇滚风格浓厚的歌曲。突然发现陈淮礼没有任何掩饰的装备,姜昭昭摘下头上的草帽,回身给他戴上。
  敏锐地感觉到姜昭昭的动作,他收回还在舞台上的视线,温良地低头,草帽落在头上,正好遮住眼中晦涩的情绪。
  黄昏太阳如同鲜艳的橙子,此时的它的光线并不灼目,可以自由地直视。姜昭昭重新选的餐厅,正好可以观赏瑰丽的落日。
  等菜的间隙,才终于问出口他为何来这里。她记得还是乘坐飞机回国内的那日,听到助理向他汇报下面的行程,没有一天的空闲。
  “都推了。”他调整了一下帽檐的位置,并没有摘下这顶帽子,还好帽上并没有额外的装饰,普普通通的草编压住了白金的发丝,陈淮礼看起来像个田间不知忧愁的少年。
  此时在明亮的餐厅里,她才发现陈淮礼将眉毛也染浅了,如果将纯黑的眼睫换成白色,像极了壁画上的天使,虽然年龄会对不上。可在其他方面,却无比贴合,就比如现在,他能随心所欲地拒绝不喜欢的工作。
  羡慕这种自由,但姜昭昭还是多问了一句,“没关系吗?”
  他说没事,将端上来的菌汤放到姜昭昭面前。服务员见惯了来南洱打扮得奇装异服的游客,因而没有多看他一眼。
  “因为如果再见不到你,我怕我要疯了。”
  像是讨论菜品的摆盘是否好看一般说出这句话,陈淮礼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连晚霞的坠落也比这更有分量,所以姜昭昭轻易地将它当成信手拈来的情话。她唇角抿出笑纹,想说什么话,此时也说不出来,只是冲着他笑。后来终于想到合适的说辞,才开口:“我也想,看你打鼓,好久好久都没看到了。”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姜昭昭在心中气恼,然后又矛盾地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谁能时时做得完美呢,陈淮礼一定不会介意她现在的结巴。
  “幸好我把鼓带来了。”他说,“还有其他乐器,你想听什么我都有。”
  狗狗摇起尾巴炫耀,孔雀开起绚烂的屏,此刻都具象化了。
  恰好助理在这时打来电话,问托运的行李要归置何处,姜昭昭给了民宿的地址,又给房东打去电话,告知将会有东西运到。
  月朗星稀的天空,有着温柔的晚风,如果她不是在民宿门前想到寄放在水果店的西瓜,那这个夜晚就更完美了。她的情绪变化瞒不过陈淮礼,有时候姜昭昭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否则为什么只要她稍稍皱皱眉,陈淮礼就能发现。
  他的一句怎么了适时地响起,及时太过也有了一种说不明的吊诡味道。可是看向陈淮礼,路灯暖黄,有飞蛾在底下盘旋,他脸部的线条在光线下分外柔和,昳丽秾艳的五官也涂抹上温柔的色彩。
  壁画中的天使在无声质问她,为什么要把纯然的关心曲解。
  她受不起质问,缴械投降。
  “我忘了把水果店的西瓜拿过来。”姜昭昭说,“不是什么大事,明天还可以去拿,虽然有点可惜,你今天不能吃到我精心挑选的西瓜。”
  陈淮礼笑笑,说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