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q:【这哪里是关系不好,他俩就差在我旁边亲嘴了】
  【???啊?发生了啥,我坐在后面啥都看不见,你们俩快给我讲讲!!】
  又过了一会儿,凌脉也醒了,醒来不忘擦擦嘴角,生怕流口水,一转头对上裴丘沉沉静的目光。
  他一窘,开始给自己找借口:“这个座椅太舒服了,我眼睛一闭……就昏迷了。”
  “你又熬夜了。”这是个陈述句。
  凌脉挠了挠下颌,“是有点亢奋,两点多才睡着。”
  那就是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裴丘沉:“亢奋什么。你是第一次坐飞机?”
  凌脉猝不及防被噎一下,“就是……要回家了,我跟我妈讲了,你和我一起回,她上次还问我,你怎么没有来。”
  裴丘沉一抬眼,目光有些许锐利,像一弯避开云雾的月也似刀,直直勾入凌脉的眼眸,“上一次?你上次也和你父母说了?”
  “对啊,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凌脉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面对裴丘沉,他总是很笨拙,不知道哪句话就戳到对方,惹对方生气。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幼时最大的梦想是出道当明星。十四岁进入圆娱当练习生,十六岁夹着尾巴灰溜溜返回校园,不是没有女生向他示好过,可他心里有放不下的结,谈情说爱不适合他。
  他还是没能放下,不然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和裴丘沉重逢。
  所以他也不会懂那些细腻的心思,爱和恨交织在一起,既想要推开又没办法远离,于是藕断丝连,于是只能在言语上做到凶狠,目光和动作还是缠绕上去。
  或许再过个三年他就能理解了,裴丘沉作为年长者,比他先一步登上那层大人的阶梯。
  他的玛卡巴卡、依古比古,都被驱逐出宝宝花园,留下的是那个早晨懵懂的生理反应,和昨晚强烈的暗示。
  清晨雨露的味道和裴丘沉身上的气息结合在一起。
  他终于懂得一点羞涩,于是绯红慢慢攀上后颈,热气蒸腾上来,那对杏仁一般的圆眼,浅棕色如同搅动的蜜糖。
  “公司刚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跟妈妈说,我又能和你见面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到家里做客。”
  凌脉说。
  “你不该和你父母提起我。”裴丘沉却泼来一盆冷水,“他们不喜欢我。”
  准确说,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娱乐圈里的任何人有纠缠。
  三年的努力全部白费,戏耍一般地将他踢出出道名单,到头来还要任由公司摆布。
  当初退出是正确的选择。
  可凌脉现在回来了。
  他的父母一定做了很大的让步。
  裴丘沉天性敏感多疑,早在很久前就察觉到凌脉父母对自己的戒备,只有凌脉一直傻乎乎“哥哥长哥哥短”地围在他身边转。
  凌脉说:“我唯一一次和他们吵架,是他们擅自删掉了我聊天分组里所有人。”
  那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裴丘沉。
  在裴丘沉怔忪的表情下,凌脉又说:“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
  看到裴丘沉的瞳孔收缩,他忍不住笑:“原来你也会这样,那天你叫错我名字,我就是这个表情。”
  “……我以为你不在意。”裴丘沉久违地尝到苦涩的味道,比那天他故意叫错凌脉的名字还要苦。
  他没办法忘,却想要强迫自己忘。
  忘记这个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忘记过去的三年。可当凌脉真的毫不在意地回应他,他心底阴暗的情绪止不住生长缠绕。
  看吧,他果然不在意。
  你在他眼里算什么呢,朋友甲乙丙丁,你又排在第几位?不要自我折磨了,只当队友不好吗,只做工作上的同事,就不会心烦意乱,不会滋生出恨意。
  可当那双眼睛望向他,再度投来关注的目光。
  ——他会止不住去奢望。
  凌脉又说:“我去了朋友家住了两天。”
  心底又一声铃响。
  紧密勒住心脏的藤蔓蓦然松了劲儿。
  裴丘沉压抑着狂风暴雨的眼神再度恢复宁静。
  是的,他又忘了,他是凌脉诸多朋友之一。
  “那两天你没有同意我的好友申请,我吓死了。”凌脉说的时候始终笑笑的,仿佛不是多大的一件事,反正结果是好的,裴丘沉最后同意了他的申请。“所以我特别特别生气,我觉得他们没有尊重我……不过后来说开了就好了,妈妈很希望我跟你重归于好,她说你来了一定好好招待你。”
  “那是因为他们爱你。”裴丘沉说。
  凌脉理所应当地回答:“是啊,我也爱他们。”
  他就这么明晃晃地说“爱”,说“是啊”。
  可换做其他任何人,裴丘沉都不会答应到对方家里做客。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很复杂,我和你的亲人未必会互相喜爱,只不过为了彼此珍视的事物,都各退了一步。
  凌脉到底要过多久才能明白,他的父母和裴丘沉珍视的是同一个人?
  下飞机之前他还在找那杯消失的美式,裴丘沉说:“我怕你给碰洒了,睡觉时就让空姐撤下去了。”
  凌脉点点头,“那个确实不好喝。”
  但我喝掉了。
  裴丘沉默默地想。
  陶瓷杯冰凉镇在手里,贴着少年抿过的边缘,喝下去仿佛就能感受到对方唇齿的温度。
  唯有那一刻,情感赤裸裸地袒露。
  第二十二章
  过廊桥时有人故意挤过来,凌脉想要回头看被裴丘沉一把拽过,步子越发加快,到最后干脆跑起来。
  凌脉一把按住自己的帽子,跟着裴丘沉一路狂奔,行李箱都要带飞出去,后面实在跑不动连连叫对方放手。
  “你松开我,自己先躲一下,我……我不要紧的。”裴丘沉停了,听凌脉说完话,表情更不好看,也没用动,就这么杵在原地等凌脉喘匀气。
  “你认为他们不会跟着你?”凌脉一抬头,裴丘沉正抱臂等他的回答。“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天真,真当他们是来追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些人里大部分是为满足自己的欲望,窥探明星的私人生活。顺带赚一票钱。
  总有人好奇他们私底下是什么样、会做什么事,于是一份份明码标价的照片传阅出去,又拼凑出一个与镜头前完全不同的人,得来与期盼不符的“普通人生”,便更加有底气谩骂。
  “我是怕自己跑不快拖你后腿,比起我,他们肯定更想拍到你。”凌脉直言,完全不怵裴丘沉夹枪带棒的语气,“况且都到华都了,我对这里的地形肯定比你更熟……是吧?我是本地人呢。”说到后面又不能肯定了,这两年里裴丘沉一定坐飞机去过很多地方。
  凌脉只有每年寒暑假才和父母一块出门旅游,身边总跟着人。裴丘沉不一样,他常常自己一人出现在凌晨夜里的机场,红眼飞机一趟又一趟,生生把一个睡不够8小时就会困倦的人熬成夜猫子。
  见没人追过来,凌脉又把心放回肚子里,刚才起步太快,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具体喊什么内容没有听清,大概是叫两个人站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机场这一遭,凌脉彻底醒了,搭上回家的出租车,给家里人发消息说马上就回,凌母立刻发来满桌饭菜的照片。都是些家常菜,一看就是老爸亲手做的。
  凌脉用胳膊肘怼旁边的裴丘沉,“哎,你有口福了,我爸亲自下厨,他有好久不做饭了,都是良姨在做。”
  裴丘沉显然还沉浸在凌脉那句“松手”上,看对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什么事情能被凌脉放在心上,两秒一过,准忘。
  他都想伸手掐住凌脉的脖子,但也只能想想,真的做了,凌脉说不定还会配合他吐舌头翻白眼,总之不会相信自己是真的想掐他,顶多认为是在和他闹着玩。
  挺好的,乐呵自己,气死他人。
  见裴丘沉一言不发,凌脉只好和司机搭话,问人家最近生意怎么样,一来一往,竟然就这么聊上了。
  凌脉的社交能力上到80岁,下到牙牙学语,都能给你聊通了。
  连裴丘沉都不免诧异。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凌脉还朝他打了个响舌,嘚嘚瑟瑟wink一下。
  裴丘沉很想把他揉巴揉巴攒成一团,要么扔出去,要么揣兜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存在,现在招惹了他,过一会儿又要摆出无辜的脸,茫然地问他怎么了,怎么又不开心。
  司机聊高兴了还问他俩是放假回来上学的吗,凌脉说:“不是哦,我们出道当明星啦。”
  司机也笑呵呵响应,“是哦,看你们长得都这么帅,当明星也有人要。”
  他当凌脉开玩笑呢。
  凌脉说:“是啊是啊,那叔你觉得我和旁边这位谁更帅一点?”
  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