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所以何瑞锦娘只要来镇上就会去学堂看瑞锦。
  “何家嫂子,嫂子?!”季然娘是大嗓门的,但是何瑞锦娘却没有听到,季然娘跟季然、季嫂子道:“你们两人在这里等我,我去打声招呼。”
  季嫂子嗯了声,她知道季然娘是去打探下季然跟瑞锦的婚事,所以不方便季然过去。
  季然娘大步的追上了瑞锦娘,说了几句家常话后,话题果然转移到了婚事上。
  季然娘笑着问:“这是去看瑞锦吧,正好我也来了,一起去看看他,这考上秀才了,还这么用功是好事,就是也的分出点儿心来考虑终身大事啊!”
  瑞锦娘有点儿支吾道:“我……我,他婶儿啊,我是这么想的,瑞锦这不是刚考中秀才吗,我心思着让他再读几年书后娶媳妇。”
  季然娘一听她这话脸色就变了:“什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两年然哥儿都二十岁了!”
  瑞锦娘脸色也不太好,她扯了下嘴角道:“所以我这不是想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让你家然哥儿早点儿议别的亲吧,就不耽误然哥儿了。”
  季然娘忍着气道:“嫂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然哥儿已经等了三年了,上次咱不就说好了,考中秀才就议亲的吗?”
  何瑞锦娘嘴角抿直了,片刻后才道:“什么原因,我想你也知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们家瑞锦现在已经是秀才了,他要注重名声,要娶一个名声好的哥儿。”
  季然娘回来时的脸色很不好,季嫂子低声问了几句,都没有得到响应,季然就知道,他跟何瑞锦的婚事大概是泡汤了。
  果然没有过一周,何瑞锦家就议亲季晨家了。他们家隔壁的季晨。
  季然娘知道后气的两眼发黑,声音尖锐:“他们何家也太欺负人了!说什么在读书,这两年都不议亲,却转头去了别人家,还是我们家隔壁!他是这么欺负我们家吗?!她是把我当死人吗?!”
  季然爹大概预料到了今天,没有太失控,拦着季然娘不让她去院子里骂:“小点儿声,不怕人家笑话。”
  季然娘一把把他甩开了,冲着院墙声音更拔高了:“笑话?谁笑话谁,是谁家不要脸,何家没了心肺,丧尽天良!挖人家的墙角简直就是缺德!敢做这样的事,还怕别人骂吗?!”
  隔壁季晨娘也不是只挨骂的,端着笸箩站在门口骂:“什么叫挖墙脚,我们自己家里端端正正,用得着挖吗,再说那人是长腿长眼睛的,又有文采,人家只选好的,我们能说什么呢,我看着某些人与其在这里指桑骂槐,还不如去检讨下自己。”
  季然娘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听她说季然不好,再没忍住破口大骂道:“我们家怎么了,我们家然哥儿怎么了,你说我们家然哥儿怎么了?!”
  季然娘泼辣出了名,要是真发起狠来,季晨娘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她确实不应该拿着季然的名声说事,虽然何家不要季然确实是因为季然的名声不好了。
  但知道归知道,拿出来说就不好了,但季晨娘都说了,自然也不能吞回去了,只哼了声道:“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说完便扭身回屋里了,并把门关上了。
  季然娘在院子里气的浑身发抖,季然爹在一旁劝着:“他娘,别气坏了身子,别跟他置气啊,”
  季然娘站不稳了,扶着他手臂往地上坐:“丧尽天良的何家啊,我们然哥儿可怎么办啊?他们这是置我们家于不顾啊,他们是不想让我活了啊!”
  她平日里都好面子的,这会儿却什么都顾不上的坐在了地上,季然上前去扶她:“娘,你别生气了,我没事。”
  季然娘干脆伏在他身上哭:“然哥儿,都是娘害了你,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季然没有父母,但在这个世界里,这短短月余时间里,这个泼辣又没有多少问话的妇人却让他知道了母亲是什么样的。
  他刚来的时候以为她跟周太后一样,精谋算,重利益,但现在发现她比周太后好,她是真心疼她的孩子,她所有的打算都是为了季然。
  季然这么想着就默默的坐在了地上,让她靠着他哭够,今天晚上只有一弯细细的月亮,季然看了一会儿月亮,季家另外四个人看着他们娘俩坐地上,劝不了,也只好跟着一起蹲在院子里。
  季嫂子是嫁来的,以前对季然这个小叔子不是很喜欢,但这几天季然毫不藏私的教了她苏绣的方法,季嫂子对他有些改观了,这会儿也有些可怜他,怕他难过,想劝他什么,但她又没有从季然脸上看出痛苦来,季然就跟这事跟他没关系一样,还仰头看月亮呢。
  这让季嫂子也无从劝说了,她心想自己这个小叔子当真沉得住气,能这么沉得住气,要么是心有打算,要么就是对那个何瑞锦没什么感情。
  不管那样,季嫂子觉得这样挺好的。
  所以季嫂子轻声说:“娘,你别难过了,然哥儿能读书写字,又会绣花,相貌又不比任何人差,何家毁亲是他们家没有福气,是他们没有眼光,然哥儿值得更好的。”
  他娘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季大哥跟季然爹忙上前帮着季然把他娘扶起来,季然娘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又重新发狠的道:“咱们从今以后跟何家各不相干,我这就去把我的九尺布跟4包糕点要回来,我就是喂了狗也不能给他们家。”
  季然爹哎哟了声:“他娘啊,咱们家不缺那些,咱不要了。就当喂进狗肚子里去了!咱们家跟他们以后再没有关系!”
  季然爹也是气的,但他不想让自己婆娘再去受人家指点了。
  季然娘被劝着回了房间,回房间后她开始劝季然了:“你也别为那没良心的生气,不值得,娘以后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咱们气死他!”
  季然跟她说:“我没有生气。”
  季然娘以为他给何瑞锦说话,眼神暗了下:“别难过,他不值得你喜欢。”
  季然最后跟她说:“没有喜欢他。既然他不选我,那就是跟我没有关系的人。我不难过。”
  他表情不像是强颜欢笑,平淡的甚至有点儿漠然,季然娘一时间都忘记骂何家了。
  知道季然是这样的态度,季然娘心里好受多了,发狠的忙活着要为季然重新选一门好的亲事,但外面的流言蜚语让她的计划举步难行。
  本来季然的流言已经快消失了,哪知何家跟季晨家议亲,把季然摒除在外,又把季然再次的扯了进去,这次的流言更多,传的更广,不仅季家村里都知道了,就连着相近的邻村也都知道了。
  【季然娘就是太好强,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家,现在好了吧,南瓜叶揩屁股,两头不讨好。】
  【可不,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季然娘精明也不好,算计到自己头上了,这会儿知道苦果了吧,可怜了然哥儿了,砸在自己手里去了。】
  季然娘托媒婆说亲,媒婆都开始推脱,季然娘又气的吃不下饭了。
  她千方百计为季然筹划到今天反而成了笑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我害了然哥儿,都是我。”
  她这几天都这么念道,季然爹一遍遍的跟她说:“不怪你,孩子也不怪你,你跟然哥儿就在家里专心养身体,咱们不着急,有句话不是叫好事多磨吗?”
  季然爹想让季然娘在家里休息几天,避避风头,别出去听闲话,但眼瞅着就是割麦子的季节了,哪能闲的住。
  收麦子就是跟老天爷抢粮食,六月天说下雨就下雨,而季家还有5亩麦子。
  季然娘豁出去要去下地,季然说他也去。
  季然这几天给自己缝了一双手套,这个世界有这个,骑马打仗的人都会带着。
  有手套就能割麦子,虽然割的慢,但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季然娘看季然比他状态还要好,心里终于有了点儿安慰,点头道:“好,我们没有干亏心事,不用躲在家里。”
  这个农忙的季节,季然出门自然是碰上了很多人,他们看他出来都有点儿惊讶了。
  态度跟没事人一样。于是说他的话又变了一种。
  【然哥儿这不会是又找着好人家了吧?】
  【他现在这名声恐怕找不到人家了,谁愿意娶他呢,除了李淮山家。】
  【可他认了人家李淮山当哥哥,自己把这条路堵上了。要是李淮山是我儿子,我绝不可能让他跟季然结亲,不蒸馒头争口气。】
  【是呢,季然他娘真是不好相处的,自己那么精明,然哥儿恐怕也不好相处,这要是娶回家就是个祖宗。】
  村民不仅把季然架在了火上烤,这次连李淮山也拉下水了。
  然而两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
  季然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李淮山只有农忙的时候才下山,且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平时不凑堆,村里的妇人们也不敢到他面前去说闲话,猎户比屠夫还要狠一些,不仅杀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猎那些猛兽眼睛都不眨的人,身上自带一种骇人的气势,所以虽然那些八卦的人很想在本人面前说道,但就是不敢,万一李淮山生气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