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华阳不以为然,心中疑惑,“陛下为何要这么说?”
  “或许陛下当真有此心。”颜执安敷衍一句,自己愚蠢就不要怪旁人给你下套。
  但凡这对夫妻二人有一个聪慧的,不至于落得此下场。皇帝杀了郡王,但没有剥夺王爵,颜明芷依旧是郡王妃,这不是给李家脸面,而是给那个孩子脸面。
  华阳沉默,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心中疑惑,不甘心问道:“陛下为何要立储?”她才二十岁,还未曾成亲,将来自己的孩子该怎么办?
  “或许陛下有自己的用意。”颜执安阖眸,不想再回答她的问题。
  华阳算是与皇帝血脉最近的长辈,是她的亲姑姑。如今华阳自己都不敢去皇帝跟前凑热闹,足以见得,皇帝发起疯来得有多狠。
  没有长辈的支持,她自己摸索,手段狠,一击必中。
  “殿下,臣先回去了。”颜执安起身,吩咐马车停下。
  华阳略显急躁,道:“太傅,您回来,多劝劝陛下。”
  “好,我知道了。”颜执安敷衍一句,她劝什么,皇帝如今自有威仪,她是太傅不假,但也是臣下,遇大事,以陛下旨意为主。
  两人分道扬镳,颜执安转身走上宫里的马车。
  镇国公府的人见到家主回来,急忙去通传,镇国公见到侄女,头疼不已,“你怎么回来了?”
  “长兄说我不管子侄,我听他的回来管一管,让他们过来,考一考课业。”颜执安莞尔。
  镇国公汗颜,“你别笑,你一笑我就发慌。”
  “伯父慌什么,我是听从世子的建议。”颜执安摆手,“我借您的书房一用。”
  “行,听你的。”镇国公不好与她说什么,想起一事,询问道:“你的相府还住吗?”
  “自然住的,那是官宅,不属于私宅,我活着,那就是我的,我死了,便是陛下的。”
  颜执安一面说一面走远了。
  黄昏时分,颜执安踏入正殿,皇帝正与应相说话,她进去后,应相起身,朝她行礼:“老师,我先走了。”
  颜执安颔首,目送她离开,转身之际,皇帝悠悠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都是怨恨。
  “陛下今日很乖。”颜执安点评一句,随后说道:“今日是陛下生辰,陛下吃面吗?”
  皇帝重伤一月,为着她的身子着想,万寿节也被取消了,但该吃的面条还是要吃的。
  “不吃。”循齐冷漠地拒绝,“朕怕折寿。”
  “不是陛下怕折寿,是怕握不住筷子,对吗?”颜执安走上前,语气温和,说:“臣在山中过了两年,自给自足,厨艺精进不少,陛下要试试吗?”
  循齐托腮,警惕地凝着她,想起她的女红,便道:“你的女红呢?”
  颜执安蹙眉,“臣说厨艺。”
  “朕说女红。”循齐抿唇,冷笑一声:“你明知今日是万寿节,昨日还……”
  她羞得脸色发红,双眸却是十分水润,漾着水光,看得人心口发软。颜执安笑了,笑容真诚,道:“昨日不打难不成留着今日打?”
  循齐:“……”
  第101章 自己和杜孟暧昧了?
  循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羞耻了。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心里略微好受,道:“今日生辰,我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臣,臣将杜大人寻来,如何?”颜执安弯唇,笑容悠悠。
  说完,她走过去,推着皇帝往外走,皇帝握住扶手,“去哪里?”
  “膳房。”
  皇帝的寝殿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日里热菜烧水,偶尔也会做些点心一类的吃食。这几日都是颜执安在用,做些清淡的菜肴。
  日落黄昏,金乌西沉,宫娥们见两人进来,循序退出去。
  颜执安对这里也很熟悉,熟练地找到面粉,卷起袖口,看得循齐诧异,这是改换身份了?
  和面、揉面、接着是醒面。
  循齐也不吵不闹了,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她。
  小皇帝难得安静下来,颜执安也不去吵她,做了份点心递给她,她一呆,“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
  “我在庐州山中待了半年,又三进宣州,只有无名跟着我,闲暇之际,学着做吃的。”
  “你四度进山,毫无所获吗?”循齐想起原浮生说的那个规矩,颜家女儿一旦用情,便会丧失寻矿的天赋。
  颜执安揉面的动作顿了顿,笑容苦涩,“没有收获。”
  循吸垂眸,心中有些揪疼,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曾经的颜执安并非皇家人,依旧年少成名,惊才艳艳,如今失去相位、连成名的天赋都失去了。
  值得吗?
  循齐默默叹气,不再说话。
  颜执安让人搬来桌子,又将面条放在她的面前,小皇帝没有动,甚至拿眼睛剜着她,好像在说:你是故意的?
  “陛下二十岁了。”颜执安好脾气地提醒一句。
  循齐讥讽:“是呀,太傅也不小了,你怎地还不成亲?满京城儿郎就没有你喜欢的吗?”
  她将长辈的话都说完了,让颜执安万分羞愧,端起面碗,夹了根面条递到她嘴边,她张嘴,咬了一口。
  小皇帝还算配合,不吵不闹地吃完了面条。
  “走罢。”颜执安起身欲走,循齐疑惑:“你不吃吗?”
  “先送你回去。”
  两人回到正殿,恰见院正与内侍长说话,循齐眯了眯眼睛,对面两人似乎感觉到锐利的目光,及时回身。
  “见过陛下。”
  “见过陛下。”
  循齐悠悠望着两人:“卿家在说什么?”
  院正与皇帝待了一月有余,当真是怕了她,不敢说真话,扯了家里的家常事来说,小皇帝被糊弄住了,点点头,回殿去了。
  院正紧紧跟上,内侍长与太傅遥遥一笑,太傅回身去膳房了。
  夏日里酷热,伤口容易发炎,院正频繁来换药,一日两回,意味着他一日间要将皇帝两回。皇帝性子不定,说翻脸就翻脸,伺候时颤颤兢兢。
  腿脚依旧浮肿不见消,循齐看着伤口,询问院正:“怎地不消肿呢?”
  院正张嘴扯了许多药理,听得皇帝皱眉,道:“朕听不明白你这些,只想知晓何日消肿。”
  “伤口愈合好,会慢慢消。”
  简而言之,短时间内消不了,循齐冷冷看他一眼,恨得将人踹出去。
  不等她踹,院正自己颤颤悠悠地退出殿。
  今日是万寿节,宫里不设宴,宫里也会燃放烟火,热闹一阵后,归于寂寞。
  循齐对烟火没有兴趣,自己早早地睡了,颜执安站在廊下,抬手可见烟花,火树银花,如同七彩祥云。
  廊下的宫娥们纷纷叫好,一扫多日来的沉闷。
  听着一句句欢笑声,颜执安不由笑了,转身回正殿。小皇帝已睡了,晚上的药里有安眠的作用,晚间睡得很好。一觉醒来,精神奕奕。
  颜执安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如笔,细细描绘她的容颜,风华正茂,恰是最好的年岁。
  掌心轻抚小皇帝柔软的面容,像是拂过柔美的绸缎,让人爱不释手。
  颜执安俯身,轻轻地吻上唇角,随后又撤回来,略有些紧张,好在皇帝睡得正香,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周遭寂静无声,细细听来,皇帝的呼吸声清晰可见,颜执安合衣在她身侧躺下,遐思间,不觉唏嘘,自己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一觉至天明,皇帝照常醒来,身旁无人,她没有察觉身侧之地曾有人躺过。
  刚洗漱,朝臣便来了,禀报要紧的事情,一时拿不定主意,又将重臣找来。
  等散朝,已是午时,饿得饥肠辘辘。她不得不先喝了口水,宫娥端来午膳,是一碗汤圆。
  皇帝狼吞虎咽吃了,杜孟便来了,她将人召进来,呈上数份案卷,皆是先帝在位年间无法处置的案子。
  杜孟的来历,刑部众人都知晓,明里暗里不待见她,将一些棘手的案子交给她。殊不知杜孟丝毫不畏惧,将查到的结果直禀告圣上。
  皇帝扫了两眼,“你怎么在查旧案?”
  “上司令臣查的。”
  皇帝明白,看向她:“朕知晓了,案卷留下来,朕明日给卿答复。”
  “臣退下。”
  循齐利用下午的时间将案卷都翻了一遍,归类整理好,黄昏时分,太傅从颜家回来。
  她将人召入殿来,将案卷递过去,颜执安狐疑地看向循齐。
  “先帝在位期间,京城看似是天子脚下,常有恶事发生。先帝不知,刑部失职……”
  皇帝絮絮叨叨说着,颜执安只扫了一眼,就知晓是什么旧案了,道:“陛下想处置便处置,杜孟已查清,按律处置便是。”
  “卿不反对?”循齐瞄着她。
  “反对作甚,杜孟查到了证据,国有国法,自然按照国法处置。”
  “太傅只看了一遍,似乎了如指掌?”循齐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