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而姐姐也如上次一样,与她连着麦,讨论着这个辩题应该从哪些角度出发,对方可能会提出的论点。
  他们应该会搜集一些因为恋爱失败而导致自杀或犯罪的例子,以此论证大学生恋爱的弊端。
  同时会提及影响学习。
  岑鸣蝉早就想到了这两点,因此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两点都很好处理。如果说大学期间谈恋爱影响学习,那日后读研读博谈恋爱就不影响吗?这个说法完全是荒谬的,相反,爱情会令人奋进,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恋人完全可以相约考研、考公、考博。
  至于失恋或者其他原因导致出现的过激行为,可以定为以偏概全、因噎废食。应该将其归结于个体的心理素质,而不是整个集体都会出现的行为表现。
  电话那头的姐姐听完轻笑道: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岑鸣蝉托着腮,用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纸张:也不知道经管系这次和哪个系比赛,学姐说了,他们系是我们的死对头,我们系已经连赢两年了,今年要三连冠的。
  要不要打个赌,鸣蝉。
  岑鸣蝉来了兴致,她问道:赌什么?
  姐姐笑着回道:赌在决赛上,是你们赢还是对手赢。
  我这才第一轮入围赛,还没到决赛呢。岑鸣蝉还没见识过其他系的水平,因此并不是那么信心十足,多少有些忧心忡忡。不过她并不会选择扫姐姐的兴,因此回道,我愿意和姐姐打赌。
  打赌是我提议的,所以你先选。
  岑鸣蝉向来好胜,她想也没想地回道:那我赌自己赢。
  姐姐并没有介意,只是笑着回道:那我只能赌别人赢了。
  既然赌局定好,那么来到了岑鸣蝉最关心的问题。
  她好奇问道:赌注是什么呢,姐姐?
  接下来的赌注,宛如出现在墨西拿海峡的塞壬歌声,令她无法抗拒。
  她听到姐姐一字一句地说:赌注是,答应对方任何一个要求。
  第11章 二十七岁
  岑鸣蝉觉得有必要与冉眉冬见一面,聊一聊近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了。
  于是她给冉眉冬发去消息。
  【老婆我好想你,要不要今晚一起吃饭?】
  冉眉冬在一个小时后才回复。
  【可以,你定,忙】
  透过这简短的五个字,岑鸣蝉看出来,冉眉冬今日的确很忙。
  因为换做平时,冉眉冬总会和她积极讨论去哪里吃饭的问题。
  岑鸣蝉很少外出,大多时候下班后会直接回家。偶尔出去吃饭也都是与冉眉冬一起。
  或者是参加避不开的公司团建。
  对于岑鸣蝉来说,成年人的交际反而令她很舒适,因为真的很简单。
  在高中时,她和冉眉冬还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对方最要好的朋友这种现在看起来十分无聊的问题,会在意对方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狗,对方是不是和自己天下第一好。
  大学时候,她们也要时不时煲电话粥确认对方的心里还有自己,生日也要绞尽脑汁地送礼物。
  而工作之后,她们的聊天通常是过上几天才会聊几句话,除非遇到特别着急或者特别想念对方时才会直接把电话打过去。
  生日礼物想得到就送,想不到就由对方定,缺什么就送什么,想要什么就送什么。
  简单、便捷又合心意。
  她送过冉眉冬一个不记得名字的游戏卡带,因为她不接触这些,连网购店铺都是冉眉冬亲自选好的,她只负责打开冉眉冬发来的链接付款就好。
  也送过冉眉冬同款的包包,她们有时候会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背着同款包出门见面。每到这时候,冉眉冬都会很欢喜,她会眉飞色舞地说: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好姐妹。
  而冉眉冬送过她电动牙刷,她自己体验感极佳后才作为礼物送给了岑鸣蝉,如今就在岑鸣蝉家里的漱口杯中。
  也为岑鸣蝉买过喜欢的歌手的音乐专辑,那位歌手出道多年,早在她们初中时就已经风靡网络。岑鸣蝉不舍得打开,一直珍藏着。
  岑鸣蝉去问过相对关系好一些的同事后,决定了今晚与冉眉冬见面的地点。
  【江康路上有一家新开的和牛自助,据说不错,我把定位发你】
  又是过了好久,冉眉冬才回复消息。
  【好】
  地点敲定,那就只等两个人下班后见面。
  在饭桌上,岑鸣蝉并未提及任何有关十八岁自己的事。
  直到吃完饭,她与冉眉冬聊起来高中。
  高三那年,她与冉眉冬都是十八岁。
  岑鸣蝉对镜补着唇釉:眉冬,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梦想吗?
  记得。冉眉冬望着她,眉眼说不出的温柔,你当初想当个作家,还说等你出了书就写上亲笔签名,送给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
  而我想开个花店,赚很多钱很多的钱,然后买一个大别墅,和你一起住进去。
  这是她们在毕业前夕,躺在操场草坪上谈及过的理想。
  原来你也都记得啊。岑鸣蝉回想起那时候两个人的稚嫩,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冉眉冬看着她,表情说不出的愧疚与自责:后来你游戏打得好,还想过去打职业,家里不同意,我也不支持,你就没去。我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当初不应该拦着你,现在他们都说打职业很赚钱。
  你当初拦着我是对的。岑鸣蝉伸过手去,轻轻与她握在一起,那个时候真要去打职业完全就是想不开,条件太苦,我哪里受得了。
  我准备辞职了,眉冬。岑鸣蝉微笑着,她笑得有些勉强,想去追一追年轻时候的梦。你也知道,我手里有一些钱
  提及手里那笔钱时,她表情黯然,那里面有父母的积蓄、车祸的赔偿款,以及出售父母生意产业的钱。
  当时的她失去生活意义,父母这些年也没想过让她接手家里的生意,只想她健康长大,因此车祸事故发生后,她便将生意统统出售。
  后来她也没有随意挥霍这笔钱,只将那些钱分别存在银行里,留了一小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事冉眉冬都清楚,如今岑鸣蝉再度提及她那难以触碰的伤口,冉眉冬也只能轻轻拍拍她的手背,鼓励道:我觉得这样很好,早就应该为自己活着了。
  岑鸣蝉故作轻松说道:那等我以后出书了,出名了,先给你签个百八十本,让你当传家宝。
  好。冉眉冬笑着回应道,然后又忍不住叹口气,可惜我已经不想开花店了,也不想开家咖啡厅,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所以你不要打别的主意。
  冉眉冬与岑鸣蝉相识十余年,已经很了解岑鸣蝉的性格。
  岑鸣蝉曾经把那笔存有巨款的银行卡连同密码寄给自己,也提出过要动用那笔钱为她开一家花店,然而冉眉冬全部拒绝。
  她只要岑鸣蝉好好地自在地活着。
  也大概是这个缘故,后来岑鸣蝉才主动提出来,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寻到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整日两点一线。
  如今岑鸣蝉再度提及儿时梦想,冉眉冬是真怕她又说出来我给你开一家花店这种话。
  儿时的梦想终归是有局限性的,那时候的她觉得开一家花店,整日摆弄花花草草很好。
  也觉得开一家有格调的咖啡店也很好,整日浸泡在咖啡豆的香气中,心情好了就营业,心情不好就关门谢客。
  但是真正工作后才清楚,这些看起来的美好与闲适都需要很高的成本。
  她付不起后续那些成本,哪怕她能厚着脸皮接受鸣蝉出钱把店为她开起来。
  岑鸣蝉于她而言,是除去亲人最亲近的人,她从心里无法接受自己动用鸣蝉手里那笔伯父伯母留下的钱。
  所以她是真的不需要什么花店咖啡厅,所以她才让岑鸣蝉不要打给她开店的主意。
  以上这些,岑鸣蝉心里其实都清楚。
  但她又始终觉得她亏欠冉眉冬的,冉眉冬待她太好。
  想到这里,她决定把最大的秘密告诉对方,她点开手机,打开聊天记录里,十八岁的自己发来的那段辩论赛的视频,说道:眉冬,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连接上耳机,把一边耳机分享给冉眉冬。
  视频开始播放,冉眉冬看着手机屏幕里面的岑鸣蝉,看完之后她回想了一下,然后问道:这视频哪里来的?我记得你大学时候就只让舍友录了决赛的视频来着,就是为了给我看。
  这一看就不是决赛那个视频,我记得决赛是在你们学校报告厅比的。我记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