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摄魂决无法同时控制这么多敌人,瞑野只能用最强的念力,分散他们的精神。
  敌军将领认出瞑野,尚不辨敌友。
  阮舒窈望向被人踩在脚下的燕宁,理智逐渐崩溃,打马向前冲去。
  前蹄被箭矢射中,马头栽倒,阮舒窈爬起来继续向前。
  敌军将士被她美貌吸引,放任她向自己跑来。
  十步、五步,骤然一股真气震开毫无防备的将领,果然距离越近,威力越大。
  她抱奄奄一息的燕宁入怀,快速替他封住几处穴位。
  敌军将领吐出一口鲜血才反应过来,下令擒拿时,竟无人近得了她的身。
  哪怕她不回头,靠近之人也会被看不见的东西杀死。
  “她是妖?”
  “一定是妖。”
  士兵吓破胆,踌躇不敢前。
  敌军将领以为是瞑野在搞鬼:“先杀奏琴之人。”
  瞑野集中念力攻击靠近者。
  这时恐惧已经大过了要将她占为己有的心思,敌军将领下令射杀。
  阮舒窈汇聚所有内力形成一道防御。
  “杀他。”她盯住敌军将领。
  几乎同时,衍神利爪撕开敌军将领面甲,肉眼不可见的武器从敌军将领张开的口中刺穿后颈。
  为首者虽死,敌军却不打算放过即将到手的功勋,跃跃欲试。
  瞑野琴弦已断,阮舒窈内力耗竭,一片鳞甲从她眼前掉落,是衍神的护身鳞。
  “你逃命去吧!”
  这一次衍神没有遵命。
  她与衍神在密室中协定的交易,便是带他出密室并且结契,结契的时候她问过衍神,为什么会选她。
  衍神说,只有结契了,才会对她忠诚,才能不欺瞒的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她望向背后万丈深渊,如果现在跳下去,运气好挂住树杈或是岩壁,尚有一线生机。
  衍神能顾及的范围越来越少,幽幽的声音很是虚弱:“援军出动了。”
  猎鹰掠过长空,铁骑震震……
  *
  红鲤山驿站。
  燕宁四肢包扎的细纱布不断渗血,整个人陷入昏迷。
  掉了鳞片的衍神凭空消失般,一次也没有回应过她的召唤。
  辽东再次传出求救信,灾民饿极,伐树而食,山洪无挡,百里浮尸。
  她正要找大将军商议启程辽东,内侍通禀:“大将军来了。”
  心想能够脱险全靠大将军,该当面谢他。
  驿站木门推开,他看清少年干净面容。
  “……”
  未达眼底的笑意定格在脸上。
  居然是他……
  第73章 不清不楚偷看她
  那一眼对视极为短暂,曾隔着面胄景启见过她,准确来说,是躲在面胄后偷看过她,对她那张艳若芙蕖的脸见之不忘,为了给她留下印象,特意摘面胄前来拜见,他自知生得俊美,在军营还因此受到优待,可他不喜与人交道,更不会说客气话,却还是在心里准备了几句,然而就这么猝不及防
  的,一句也没派上用场,像是被带毒的尾刺麻痹了一霎,他韵过味来时,才察觉出她眸色里的变化有古怪。
  她仓惶垂下视线,那个噩梦中杀死燕宁的少年,与眼前的大将军,是同一张脸,她很确定就是这个人。
  他出现了。
  这种不平淡的感觉,令他心头一紧,莫名的耳根发烫。
  十七八岁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少年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实在算不上清白。
  猜不透她见到自己为何会躲,她越是躲,景启越是觉得好看,越是感兴趣。
  知她不同于未经人事的姑娘,纵然在沈府这样的门楣下,还能惹得储君铤而走险去钻她的闺房,想必她极有手段,然而方才与她对视一眼,竟忘却呼吸,心跳加速,景启顷刻明白,何需她使手段技巧,男人只要与她接触,野心自然会被放大,像是吸纳过一次能量,从而渴望更多,他很欣喜有人能带给他这种感觉,也是第一次对媚骨天成这个词,产生具体幻想,想着若是把她抱在怀里,会有多快活。
  他伸手彻底推开木门,长腿迈了进去,正颔首跟上的内侍被他顺手关在门外,屋内二人距离很近,半响,先开口问她:“沈二小姐,想要去辽东?”
  此时的辽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原计划等皇子醒来,再定夺此事。
  她再次抬眸,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如他所愿的示弱道:“救人如救火,如今殿下昏迷着,灾粮调度,全要倚仗大将军。”
  燕宁躺在榻上,她与另一个男子各怀鬼胎的站在榻前。
  “分内之事,宜早不宜迟,今日便可启程辽东。”景启擦着她的手臂行去燕宁榻前,似是在观察皇子会不会突然醒来。
  “多谢大将军,那姝妍的安危,便交由大将军来护。”
  若是燕宁听见,估计肺要气炸。
  “……”他嘴角勾起笑意,算是默许此事。
  走水路入辽东,眼前景象让她对崔颢信里百里浮尸的字有了深刻认知。
  打捞尸体的船只与他们参身过,空气充斥着腐败气息,那种味道面纱根本挡不住,她忍不住作呕。
  景启把沁过藿香的帕子递到她面前,指尖似是不小心碰到她手背,摸了一下很快拿开,并不显得无礼,她也没心思在意,默然捂住口鼻才稍稍好受些。
  上岸后直奔府衙,救灾粮已到辽东的消息传开,府衙门口跪了一地官吏,尚还不知皇子伤重,叩头问候,得知皇子在驿站,先派大将军运粮进城,皆是浅浅松下一口气,毕竟城中景象实在不宜让皇子瞧见,既怕问责,又怕引起皇子不适,官差吃了顿饱饭后,干劲十足,疏通河道,处理浮尸,登记人口,发粮派粥,全都活了过来。
  崔颢枯瘦,看上去比他中蛇毒的时候没好多少,可见这辽东着实磨人。
  她一直戴着面纱,崔颢又是那种极为规矩,目不斜视的君子,故而没有认出她。
  “城中可有济善堂的人?”
  直到她开口崔颢才猛然抬头。
  济善堂原是王皇后所建,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救济灾民,后来交给潘觎打理,潘觎死后是王宗瑞接管,济善堂自此消匿,没想到再次出现竟是以这种面目。
  崔颢虽为父母官,却过得拮据,水患初起,双亲便病倒了,沈初冉操持家业吃了很多苦。
  姊妹相见的时候,她觉沈初冉像是换了一个人,瘦得不成样子,这要是被主母看见,心里不知要痛成什么样。
  沈初冉哭了好久才松开她,吃了些素粥气色稍好看点。
  煮粥的米是景启从缅因运的新米,看品相用做贡米都没问题,煮的粥稠糯香甜,此时于他们而言已胜过这世间所有美食。
  十五日后辽东城才算有些样子,这些时日阮舒窈也没歇着,从帝都带来的信件在石门前那场围剿中毁了大半,她让人把剩下的分发出去。
  其实辽东很大,与崔颢同级别的官吏有三个。
  皇子入辽东指定崔颢接驾,十六人抬的舆驾太宽,提前打点的内侍直接拓了府门。
  伤筋动骨一百天,燕宁尚不宜走动,于是崔颢府上长跪嘉宾。
  追回的粮款数额惊人,远超出帝都调拨灾粮款的总和,所以燕宁也没有闲下来,上下嘴皮子一动,又是腥风血雨。
  后院,沈初冉与她在一处说话,家里的事都问过,又担心起阮舒窈来。
  “殿下很喜欢你。”
  沈初冉担心妹妹嫁过人的事瞒不住,怕会惹怒皇子。
  “我跟他说过了成过亲,他不介意。”阮舒窈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这样说。
  惊异之余,沈初冉暗捏了一把汗,已为人妇对男女之事看得通透,但凡真心爱你的男子,怎会不介意你的清白是否给他,普通人都有心结,更遑论他是皇子,他多半是贪图美色,没把沈家放在眼里,欺负玩弄过后,还要看他的脸色去讨名分,心情复杂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你切莫叫他轻易占了身子。”
  阮舒窈面颊一烫,大致猜出阿姊心中所想,含糊道:“他自持得很。”
  碰她之前确实自持,碰过之后食髓知味,一见面就想吞了她。
  这话自然不好说。
  沈初冉稍稍放下心:“那你喜欢他吗?”
  她初辨男女时,便喜欢他了。
  从前喜欢他明媚阳光,冲动却不敢碰她,喜欢他所有的偏爱只给她一人。
  现在喜欢他克制隐忍,沉稳又为她沉沦,喜欢他清楚利弊得失还是爱她。
  于是笑盈盈道:“殿下身份尊贵,俊美无俦,我心中仰慕。”
  这话半点也不掺假。
  何况,阿娘把她许给沈毅之,亦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路都给她铺好了,她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上爬便是。
  沈初冉默然,联想起王宗瑞之死,她有预感,自家妹妹肯定能嫁入皇宫,沈家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连带着她被贬辽东的夫君,都能跟着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