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杨戬坐在床边,一手托起哪吒上身,一手将解药送入对方口中,一刻钟后,哪吒悄然转醒。
  “杨大哥,你回来了?余化呢?”哪吒神智还未清明,无意识问道。
  杨戬接过身后雪中花递来的温水,回:“余化已死,你别担心了。来,先把水喝了。”
  见哪吒喝了水,彻底清醒过来,杨戬起身离开,对哪吒说:“哪吒,你看谁来了!”
  雪中花映入哪吒眼帘。
  “阿雪!”
  哪吒挺直上身,差点从床榻上栽倒。
  “你瞧瞧,至于这么着急吗?人刚来又不会走。”杨戬眼疾手快扶住对方,又对雪中花说,“看来姑娘对哪吒也是不同寻常啊!”
  雪中花没有吭声,她走到哪吒身边,哪吒低着头,不敢看她。
  气氛忽然有些奇怪,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而雷震子服药后大好,他对里屋的情况一无所知,进来就大着嗓子喊。
  “诶,你就是哪吒兄弟常说的雪中花吧!听说你一人杀了余化,降了汜水关二十万大军,当真是英雄豪杰啊!”
  哪吒闻言猛的抬起头,骄傲赞叹又满脸惭愧。
  帐中多是人精,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接连退到营外,那雷震子还想再说几句,被杨戬一把抓住,半强迫地拉走。
  桌上的烛火早已燃尽,此时彻底熄灭了。
  第10章 闹别扭的哪吒
  帐外鼓乐喧天,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雷震子大着嗓门,高声询问着杨戬的奇遇,其他人听后好奇的围了上来。
  大家簇拥着两人,争先恐后地询问,杨戬把昨夜之事说得一波三折引人入胜,欢呼声和惊叹声此起彼伏,不时还有豪放的笑声传来。
  账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哪吒倚在床边,脸隐在暗处,神色无人看清,一双眼睛好似落在燃尽的红烛上,又好似什么也没看。
  沉默、孤寂,和杨戬在路上对雪中花说的完全不同。
  杨戬对雪中花说,哪吒刚来军营时总是独来独往,经常一个人发呆。发呆时,他手里会拿一个特别大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朵红色的莲花。
  有一次雷震子手痒,抢了哪吒的手帕,被哪吒追着打了七天七夜。那七天是雷震子一生的噩梦,他连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害怕哪吒突然冒出来锤他。
  经此一事,营地所有人都知道,哪吒有个心尖尖上的朋友,名叫雪中花。
  杨戬告诉雪中花,也多亏雷震子来这一出,顺利打开了哪吒的心门,让他不再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开始向大家敞开心扉,逐渐和大家打成一片。
  相熟之后,哪吒偶尔还会小小地捉弄别人。他年纪小,性格古灵精怪,给大家带来了不少乐趣,大家都很喜欢他。
  可雪中花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孤寂的哪吒,直接怀疑人生,这跟杨戬口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比她刚认识时还要难懂。
  雪中花不由陷入沉思,想法一个接一个,脑洞越开越大。哪吒好似猜到对方在胡思乱想,微微叹气,开口唤她。
  “阿雪。”哪吒屈膝,抱住自己的腿,像是在安慰自己,问,“阿雪,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他不安的咬着唇,心里无比难受。
  “我在战场轻敌中计,败给了余化这个小人,中毒受伤后,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更可气的是,这么难堪、这么可笑的场面竟然让阿雪看见了,还麻烦阿雪给他报仇。
  想到这,他抱紧了自己,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挫败、低落,还有一丝隐秘的难堪,让哪吒无法面对雪中花。
  “我太自大了,对不对?”哪吒瓮声瓮气的问。
  这些问话太不像哪吒了,哪吒向来是高傲的、自信的,他是勇猛无畏的善良小英雄,怎么会质疑自己?
  雪中花眉头一皱,忙去看他。哪吒抬起脸,轻轻抽了抽鼻子。他的脸依旧隐在黑暗里,眼睛虚虚看向桌边,不知在想什么。
  这幅样子,像极了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了。
  “可是,大家都会失利的。”雪中花眨了眨眼,对他说,“哪吒,你不要一蹶不振,下次赢回来就好了嘛!”
  哪吒还是闷闷不乐,道理他都知道,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失败,更不愿意让阿雪看见他失败后的可怜样子。
  “但是……”
  “没有但是!”雪中花抓住对方肩膀,用力摇了摇,“哪吒你都不知道,我重新回到过九曲湾,那里的百姓都以你为豪,他们还托我谢谢你呢!”
  雪中花掰正哪吒上身,让他面对自己,道:“你很厉害,即便有过失误,你的光芒也无法掩盖,相信自己啊!”
  哪吒还是不肯看她,只低声说:“可那是死前李哪吒所做的事,并不是现在的我。”
  “那都是你啊!”
  哪吒固执地摇头,说:“不一样的。九曲湾百姓喜欢、崇拜的是那个杀海妖、除妖龙的我,他们并不认识重生后从军的我。”
  他平静的说,“如今的我既没有打败敌人,又没有鼓舞将士的士气。作为先锋官在战场上受伤,不仅让丞相担心,让朋友相救,还让阿雪……”
  哪吒神色纠结,顿了顿,道,“还给阿雪丢脸了。”
  “哪里丢脸了?”雪中花很是不解,怎么也想不通。
  哪吒咬着唇,紧张地看着她,声音闷闷的:“阿雪很厉害,不光帮我报了仇,还帮忙破了汜水关。可作为你家人的我却什么也没做到,什么忙也没帮上,尽给大家添麻烦了,这还不够丢脸吗?”
  他双眼露出迷茫,眼神带着脆弱,茫然地问雪中花,“如今的我……这样的我,还会有人以我为豪吗?”
  “当然!我以你为豪!”雪中花捧起哪吒的脸,正视着他,对他说,“哪吒,一次的失败根本算不了什么,打仗哪有不败的。圣人也会出错,就连神佛也不能说从不犯错。”
  雪中花轻轻摩挲对方的脸颊,柔声说:“不要跟自己闹别扭了,我会难过的。”
  闻言,哪吒终于抬眸看向雪中花,可嘴角还是向下耷拉着。
  “好了,不要生闷气了。”雪中花捏了捏对方的脸,告诉他,“哪吒,你不用心急,人要慢慢成长。终有一天你会成长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成为你心目中最耀眼的自己。”
  “到那时,阿雪依旧在我身边、依旧陪着我吗?”
  哪吒抬手覆在雪中花手上,见雪中花不回答,他收紧了手,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插进对方的手指中。
  两人十指交叉相互交缠,远远看去亲密非常。
  雪中花略显不适,却没想着挣脱,哪吒这才有了些笑模样。
  “会的会的,我会陪在你身边。现在想清楚了吗?不闹别扭了吧?”
  哪吒环住雪中花的腰,闻着对方身上清新的莲香,心情渐渐变好。
  “想清楚了,不闹别扭了。”
  雪中花默默松了口气。她觉得做人生导师实在是太难了,和哪吒谈话时心脏紧张的快要跳出来,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哪吒会更伤心。
  还好,哪吒不是那种老顽固,听进去了她的良言。
  “好了好了,咱们不要伤秋悲春了,出去凑热闹吧!”雪中花站起身,将哪吒带下床,她笑眼弯弯,说,“从刚刚起外边就吵得要死,哪吒我们一块去看看吧?”
  哪吒顺从地点头,任由对方拉自己出去。
  两人刚出营帐,差点就撞上了偷听的雷震子。雷震子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看见两人交握的手,嘿嘿笑了。
  他来到哪吒身边,小声嘀咕:“哟哟哟,哪吒兄弟。没想到你们进展这么快,小手都……”
  雷震子话还未说完,就被哪吒一拳敲了脑袋,捂着头哭嚎,说他没有兄弟情。
  哪吒看都没看,直接拉着雪中花远离对方,边走边说雷震子脑子不好使,不用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哪吒,你太过分了。”雷震子揉着头,好脾气地追上两人,开朗的对雪中花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雷震子,是哪吒的好朋友!由我来带你参观营地吧!”
  哪吒嫌弃地斜了他一眼,不爽的啧了一声。
  “哪吒你干什么?你对我有意见啊!”雷震子叉着腰吐槽道,“有意见你就说啊!有本事当着阿雪姑娘的面说清楚啊!”
  哪吒额头蹦出井字,咬牙切齿道:“没有,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
  “那我带你们参观吧?我知道的可多了。”
  “好啊!”
  雪中花爽快答应,哪吒只能跟着同意,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一旁看戏的杨戬和姜尚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第11章 少年将军
  三人将周军大营逛了个遍,雷震子解说的非常全面,雪中花听得也很开心,就连哪吒都对雷震子刮目相看,一路上频频看他。
  当然这些只是雷震子的错觉,实际上哪吒快烦死他了,恨不得马上把他锤进地里,让他好好长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