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卫文康对他的抗议置之不理,“品酒就要慢慢来。”
  “切,就是小气。”柳天骄嘴里抱怨着,手上却是乖乖把那小酒杯接过,“今天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就让你做回主。”
  “好,那这第一杯酒就由我来提。”卫文康举起酒杯,也没有说什么文绉绉的话,“今日取得如此好的成绩,多亏了骄哥儿的鼎力支持,日后我会加倍努力,叫你过上好日子。”
  柳天骄跟他碰了杯,然后一口饮尽,“我等着。”
  卫文康被他的豪气感染,也将杯中的酒一股脑灌了下去,然后就捂着喉咙咳个不停。
  柳天骄忙放下杯子过去给人拍背,好笑道:“你跟我学做什么,我从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偷我爹的酒喝,别说你,就是杜大爷喝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呢。”
  卫文康还在那逞强,“我就是喝的少,咳咳,以后多喝几次就行了。”
  “行行行,你最行。”柳天骄嘴上这么说着,后头却是特意把速度放缓了。两人吃几口菜再抿一口小酒,好不惬意。
  只是卫文康的酒量没有他的嘴巴硬,一顿饭吃完,起身的时候整个人都晃了晃。
  柳天骄扶额,只能又半抱着把人放到了床上。“你睡吧,我去把桌子碗筷收拾了。”
  本来闭着眼没什么反应的人,这会儿却是一把将人拉住了,“一起睡。”
  “大爷,你三岁小孩呀,还要人陪睡?放开。”柳天骄说着去掰他的手。
  某人拉着衣服的手却是更紧,“不放,一起睡。”
  柳天骄无法,只能顺着人躺下,“睡睡睡,怎么喝醉酒这么磨人呢,就你这酒品,以后再不准喝了。”
  没想到某人还是不满足,微微睁着眼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然后就一个劲儿地往柳天骄怀里拱,嘴里还嘟囔着,“热,好热。”
  “大冷的天你热个屁。”柳天骄反手把人钳住,佯装凶他,“赶紧睡,再不老实把你扔出去喂狼。”
  “热,睡不着。”喝醉酒的人哪里老实得下来,闻言倒是把人拱得更凶了。
  柳天骄感觉到自己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几下,低下头仔细一看,脸刷一下就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卫文康,你给老子滚远点。”
  “不滚。”那人像是尝到了甜头,动作反倒是越发大胆。
  第47章 美梦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柳天骄一把将人推到另一边,然后“砰”一声跳下了床。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男子汉大丈夫,不打小孩不打醉汉, 我忍。”
  今晚这个床是睡不下去了, 柳天骄干脆把铺盖收拾了一下, 睡到了他爹的屋里。只是这口气哪是那么好咽下去的。想他清水村一介悍霸, 居然叫卫文康一个文弱书生占了便宜。
  柳天骄越想越来火,又回到自己那屋, 见醉汉已经砸吧着嘴睡得香甜,对着人狠狠比划了一番。
  要怎么收拾这人呢,干脆把人拎起来打一顿?不行不行,他每日都要去镇上念书呢,要是打狠了去不了耽误功课怎么办,这么好的秀才苗子,可不能叫自己掐死了。
  再说他平日里多端方有礼的一个人啊, 今日也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自己如此斤斤计较不是显得小气?
  柳天骄思来想去, 终究还是下不了死手, 只好对着卫文康那张俊俏的脸, 把它弄扁搓圆的, 倒也有些趣味。
  别管柳天骄怎么纠结了一夜, 某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倒是神清气爽, 还跟柳天骄说:“我昨晚做了一个美梦,就是醒来后怎么都记不得了。”
  柳天骄瞧着他那张微微肿胀的脸,有点气愤又有点心虚,“不记得就算了,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可那个梦应当真的很美,我醒来后总有一些怅然若失。”
  柳天骄皱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你那梦究竟是关于什么方面的?”
  卫文康蹙眉,细细思索了一番,“确实是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吃了什么东西吧,小小的、红红的,味儿特别好。”
  小小的红红的,他可真是会形容。柳天骄手指上的关节啪啪作响,满脸狰狞,“卫文康,老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卫文康奇怪,“不就是做梦吃了点东西嘛,你激动作甚?”
  柳天骄浑身上下都是寒意,“我就乐意激动怎么了?再说下去我不介意再激动一点。”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跟要吃人一样,卫文康默默闭嘴。罢了,君子曰,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是君子,要识时务。
  侥幸考进了前五十名也没有改变卫文康现在还是一个白身的事实,庆祝完了,早上又照例帮着干了会活,卫文康收拾东西去了私塾。
  柳天骄却是嘚瑟起来了,从镇上回来,一路上好些人主动给他打招呼。
  “骄哥儿,听说卫小子这回得了县老爷的奖赏,是不是真的呀?”
  “还赚了十两银子是不是?老天爷啊,十两啊,一家人撅起屁股干一年也挣不到啊,人家考个试就一天的工夫就到手了。”
  柳天骄微微扬了扬唇角,喜悦又不会显得过于嘚瑟的样子跟卫文康像了个九成九,“侥幸侥幸,不过才正经念了几个月的书,谁能想到他有这么好的运道呢。”
  “是哟,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卫小子到私塾念书还没几天呢,真是了不起。”
  “以前是谁说人家卫小子念书不行来着,人家那是没找对路子,你看现在拜了王夫子为师,稍微一点拨就有大出息了。”
  “可不是,还是骄哥儿有眼光,一下就挑中这么个好苗子,以后就是跟着享大福的命。”
  柳天骄摆摆手,“瞧婶婶麽麽们说的,我和他成亲不过是听我爹的话,有眼光的是我爹。”
  “就是就是,柳老大多有成算的人啊,人也仗义,可惜了。”
  “是啊,我现在还记着呢,那年发大水,我家孩子掉到了水里头,几个浪扑过来,脑袋都瞧不见了,我一边哭一边想,完了完了,这孩子八成是活不了了。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柳老大一个箭步冲过去,拿着个竹竿就把人捞上来了,接着几息的工夫把呛进去的水倒出来,孩子哇一声大哭,屁事没有。”
  她讲得精彩,周围人听得认真,不时发出一声惊呼,都倒柳老大是个有本事的,仁善。
  柳天骄只是笑,现在他们家正得意着,众人是这番说辞,转眼落魄了就是另外一番说辞了。
  就像说他爹帮忙捞孩子的那个,若真记着恩情,他爹走后怎么只知道说风凉话呢?何况当他年纪小不记得还是怎么着,以前村里有人说他爹对她娃有救命之恩,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柳老大水性那么好都不愿意跳下去救孩子,只知道拿个杆子在边上戳戳戳的,害得她家孩子遭了好大的罪,算什么救命之恩。
  见多了这么事,柳天骄把村里人算是看清楚了。一天打着老实巴交的幌子装可怜,实际上老实什么呀,不过是胆小怯懦欺软怕硬这些劣根性换了个好听的说法罢了,踩高捧低趋利避害可一点不比谁少。
  路上无聊,说完了卫文康,又有人开始议论柳成器。这些人凑一块说其他人闲话的时候个个都是兄弟姊妹,转头要是人不在,闲话对象立马就变成了刚刚还是兄弟姊妹的人。
  “小钱氏不是一直说他家成器书读得好,夫子天天夸得吗,怎么这回没了动静,难不成没去参加考试?”
  边上立马有人接话道:“怎么没去,那日我可是亲眼瞧见了的,他爹跑郑家借牛车去了。”
  “那就奇了怪了,照那两口子牛皮往天上吹的性子,现下成绩出来了,应当早就有动静才是。”
  “奇怪什么呀,没考好呗。”有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娘家有个侄子不是跟柳成器一个私塾吗,听说他使了法子贿赂了夫子才拿到的考试资格。”
  “真的呀,那孩子看着老实,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是这种性子。”
  “千真万确,这要是考好了也罢了,现在考得跟狗屎一样,私塾里其他人肯定不干了呀,都吵着闹着要说法呢。没瞧见柳成器昨个儿就回了家吗,压根儿在私塾里头待不下去。”
  “天啊,这可怎么得了哦,现在他家怕不是早就闹翻天了吧。”
  如众人所料,柳家老宅这会儿真是闹翻了天。柳成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把夫子搞定拿到了考试资格,就指望这次一举成名,居然最后连前五十名都没有取中。
  也怪他倒霉,本来已经花大价钱打听出了策论题目,又请人照着县老爷的喜好写了策论,考试时一字不错地誊抄上去了,应当是得个好成绩的。谁料阅卷的时候县老爷突然改了主意,说帖经和经义是基础,有错漏的试卷一律降等。
  可怜柳成器光顾着背策论了,平时基础又不牢,光帖经就错了好几个,可不一下子就被罢黜到五十名开外了。
  偏偏私塾里好些人想不通他平时成绩平平,也不怎么得夫子喜欢,怎么这回铁了心给了他考试名额。细细打听了一番,最后从夫子家的一个小丫鬟嘴里得知,原来是柳成器带着惧内的夫子逛花楼去了,现在正闹得夫子家鸡犬不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