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宗聿想抬手帮他,他拒绝了,道:我想回去了。
  宗聿对上他泛红的眼睛,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道:“好,我陪你。”
  说着他和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江瑾年走了。
  宗咏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看着他们走远。
  曲落尘活动四肢,道:“我们也该走了。”
  好好的聚会突然结束,宗咏心里有点不得劲,他拽住曲落尘,道:“再坐会儿,你说的生子蛊好使吗?”
  宗咏凑到曲落尘面前,一脸好奇,甚至有点蠢蠢欲试。
  曲落尘盯着他这张带着稚气的脸,少年人的天真热枕不加掩饰,纯真而美好。
  曲落尘仿佛是被烫了一下,垂下眼道:“收一收你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早点娶妻生子才是正途。”
  委婉而伤人心的恶言,让宗咏变了脸色。
  他推开曲落尘,起身拍拍屁股,没好气道:“我告诉你,你今晚没帐篷了。”
  曲落尘倒在草地上,没说话。
  宗咏气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曲落尘看着头顶无边的月色,没有起来,而是就这个姿势躺下去。
  他戳江瑾年的心窝子,让江瑾年面对现实。轮到自己,他也看不清。
  第56章
  夜晚的营地十分安静, 除了官兵偶尔走动的声响,大部分人已经休息就寝。
  曲落尘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柴,他是极个别在外游荡的典型。营地里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 就算奇怪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搅。
  月上梢头, 冷辉如银,火堆旁多了一道身影。
  曲落尘抬头, 见是江瑾年有些意外:“他没把你哄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宗聿。
  他刚才那话戳到江瑾年痛处, 偏偏江瑾年没有办法坦白, 无心之言也会锋利如刃,让他受伤。
  江瑾年离去是想平复自己的心绪, 但宗聿追上去了。他看出江瑾年的异样, 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曲落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 但见江瑾年这个时候选择出来, 而不是和宗聿呆在一起,他不难猜出这根刺还横在江瑾年心上。
  江瑾年在火堆旁坐下, 用手语道:这不是正如你所愿?
  挑起事端的人反倒轻飘飘地装作无事发生,江瑾年脾气再好,这会儿也冷下脸。
  “我实话实说, 宗聿顺心而为, 我们的话都没有问题。江瑾年,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自己在意这件事,才会反应激烈。”
  暗夜寂静, 四周传来虫鸣声。
  曲落尘的声音冷酷的不留情面:“我还是那句话, 你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 但你不能同时兼具两种身份。你因为这具身体吃的苦头够多了,所以你到现在都不敢对宗聿坦白, 你甚至没有底气对他说一句你是男儿身。江瑾年,承认吧,你一直都很不安,他对你越好,你越害怕。”
  江瑾年面色阴沉,柔和的眉眼在这一刻染上冰冷的寒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生人勿近的疏离。
  曲落尘的每一句话都沉重地落在他心上,他不由地烦躁起来。
  他生来就和常人不同,江家当他是怪物,替他娘接生的稳婆也被灭口。他们厌恶他,咒骂他,不止一次的想要他死。
  可江瑾年没有死,他活的好好的。他娘亲从来不回避他怪异的身体问题,教他如何保护自己,爱自己。
  在娘亲的眼里,他不是怪物,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男人女人只是外在,重要的是他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的理想和抱负不会因为身体而改变。
  娘亲给了江瑾年所有的爱,所以即便后来真正明白了自己的身体和普通人的不同,江瑾年也没有自卑过,他依旧自信快乐的活着。
  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如此,偏生了宗聿这个意外。
  害怕和逃避是如何产生的呢?或许是看见那双眼睛里的深情时,也或许是宗聿一遍遍说着只要他时,建立在秘密上的爱慕,就像是空中楼阁,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塌。
  宗聿越是喜欢,江瑾年就越发不确定,到头来,男人这个身份,甚至比江瑾年本身更容易让人接受。
  江瑾年尝到了苦涩的滋味,深陷情欲的自己猛然惊醒,他站在泥潭中,茫然四顾。
  他讨厌曲落尘的直接,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直接行之有效。
  江瑾年道:反正你也只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一到,桥归桥,路归路,既然注定没有结局,又何必在这期间自寻烦恼?
  曲落尘见他口是心非,道:“自欺欺人可不是好主意。”
  江瑾年瞪他,冷笑着回怼道:这是你自欺欺人的感悟?
  曲落尘挑眉,江瑾年又道:外出第一晚就没帐篷的人,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宗咏在曲落尘面前一直都是好脾气,从来不会和他脸红急眼,像今天这种生气不要他靠近的情况极少。
  其实他也就当时那一会儿情绪上头的负气话,并非发自内心。
  只不过曲落尘知道界限在哪里,顺了他意,正好断了他的心思。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可你不清楚自己要什么。”曲落尘拨弄着火堆,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趁着现在还清醒,把你脑子里那些情情爱爱控一控。”
  江瑾年:“……”
  江瑾年对曲落尘这张嘴是真的服气了,同样是人,怎么有的人说话就是那么欠揍?
  他就不应该出来,指望曲落尘能狗嘴里吐象牙。
  江瑾年站起身往回走,不再理会曲落尘。
  回到营帐,外面篝火的光晕透过来,帐篷里有朦胧的光线。
  江瑾年站在门口适应了黑暗,摸索着朝床榻走去。
  他和宗聿是夫妻,其他人并没有再备一张床。他刚才回来时心里不痛快,面对宗聿的追问,也只是打哈哈敷衍,然后上床躺着。
  宗聿在他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盯着他不说话,但神情有些受伤。江瑾年只当没看见,他不想解释。
  或许就像曲落尘说的一样,只是三个月的相处而已,赔了一颗心不够,还想把自己也赔上吗?
  宗聿没有得到答案,躺下来后有意和江瑾年保持距离。江瑾年心烦意乱,没有睡着,在床上躺了许久,听见宗聿平稳的呼吸声后,他才起身出门透气。
  这会儿床上能看见宗聿模糊的身影,江瑾年有意收敛脚步声,他走到床边坐下,就像一开始想找他沟通的宗聿。
  只不过他是装睡,而宗聿是真的睡着了。
  江瑾年轻声叹息,低着头在床边沉默。
  猛然,他被人拉住手腕,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转,身体被人放倒在床上,一双有力的胳膊将他搂住,他被困在熟悉温暖的怀抱中。
  宗聿没睡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瑾年,我是不是说错话惹你不开心了?”宗聿在江瑾年的耳边低语,他情绪低迷,声音里带着鼻音,听上去格外的委屈。
  江瑾年推他,没有推动。
  黑暗中,唇语和手语都没有办法用,肢体语言被限制,他现在是真正的哑巴。
  宗聿似乎也没想听他解释,压着他,自顾道:“是因为生子蛊?”
  宗聿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上面。他说男子有孕不合天理,江瑾年是听到这句话才不高兴。
  江瑾年出去这段时间,他躺在床上又仔细地想来想。江瑾年和曲落尘相识多年,想必早就知道生子蛊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们在一起后,宗熠对江瑾年先天不足,子嗣艰难这件事感到不满,故而让宋治上门问诊。
  宗聿对江瑾年的身份心知肚明,在宗熠面前打哈哈绕过去,让宗熠放弃催他。
  可在江瑾年面前,他们一直有意回避身份这个问题,没有坦诚地说过。
  宗聿不由地猜测,许是江瑾年对生子蛊有过想法,自己的话让他会错意,所以他才会生气。
  可宗聿的本意就是不想子嗣这件事成为江瑾年的负担。
  宗聿在江瑾年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他收着力道,却还是泄了几分情绪。江瑾年吃痛,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宗聿意识到咬疼他了,松口,舔|舐脖子上那个浅浅的牙印。
  江瑾年的身体细微地颤抖,他再次伸手去推宗聿,可是宗聿不放,还抓住他的手腕,强势地把人禁锢住。
  宗聿埋首在他胸口上,道:“瑾年,我不喜欢孩子,你不要因为我吃乱七八糟的蛊。”
  江瑾年顿住,没再挣扎。
  宗聿抬头,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能听见呼吸声。
  宗聿循着声音,准确地亲上江瑾年的唇,他用膝盖顶开江瑾年的双腿挤进去,暧|昧地贴着他的下|身。
  春日的衣裳并不厚,稍微有点动作,异样感格外明显。就算宗聿是个不识情欲的雏,此刻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江瑾年眉头一抽,抬脚就要踹人,宗聿警觉地抬手压住他的腿,手掌不老实地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