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保鲜冰柜里的草莓终于有了另一种归宿,被碾压成艳色的果酱,又和顺滑的奶融合成漂亮的粉红色。
  卡洛莓斯对酒不感兴趣,只有最基础的认知。
  他没有嗅到刺鼻的酒精味,透明的酒液只有馥郁的甜香,和果香、奶香混在一起,闻起来就是一杯甜甜的饮料。
  因此,也没有设防。
  酸甜绵软的口感,还能吃到一点草莓纤维,不知不觉,大半杯就下肚了。
  卡洛莓斯依旧清醒着,欣赏英格瓦尔取出各色不同的酒液调出一排漂亮的“饮料”。
  他依旧没有嗅到浓重的酒精味,小口杯中的酒液也只有两口的量,不知不觉就喝了许多。
  直到呼出一口带着奶味的气,后续的酒精在瞬间上头,把脑海搅浑一片。
  “呜……”
  不是难受,也不是痛,晕乎乎的,身体软绵绵又飘飘的。
  “还喝吗?”
  带着笑意的声音撩动耳内绒毛,酥痒痒的。
  面前推过来的那杯,又是清透漂亮的粉红色,干干净净的,只有清爽的莓果香和柠檬香。
  暖白的皮肤已经浮上了浅淡的绯色,皮薄处尤其得重,向外散发浓郁的草莓香。
  混了一点奶甜后,原本干净轻透的味道莫名缠绵起来,化成无数的丝线勾勾缠缠。
  但显然,蛊惑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要……”
  “喝不下了……”
  再漂亮也喝不下了。
  卡洛莓斯迷迷糊糊地回想,刚才喝了多少呢?
  三杯?不止。300ml?好像有诶。
  啊……算不清了。
  岛台坚硬的石板触感不知何时被替换了,变得软软硬硬的,一点也不均匀。
  “桌子,会变成,棉花糖吗?”
  虽然还没有全部变完,但最后应该会变成一大块棉花糖吧?
  卡洛莓斯叼着有些韧劲的“棉花糖”咬,嗅到了奶甜的味道。
  嗯,就是棉花糖。
  “不会。”
  “会变成床。”
  第69章
  “喜欢吃糖?”
  英格瓦尔抱起醉糊涂的卡洛莓斯往舱室走, 左手小指勾着一只冰桶,内里的冰块和玻璃管随着步伐晃荡出清脆的碎响。
  卡洛莓斯醉得很突然,上一秒还“清醒”着, 下一秒就晕到底了。英格瓦尔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一杯开始醉的。
  或许也有可能,第一口就醉了。
  酒精会麻痹理智,让真实的本能透出皮囊。多的是酒后发疯的家伙,但卡洛莓斯显然不属于此列。
  圈住他的怀抱很温暖, 是他喜欢的温度和陪伴。想不出要逃的理由,就干脆窝着不动了。
  被果汁和糖浆欺骗,卡洛莓斯并没有意识到杯中的基底是多烈的酒。
  如果卸下所有的压力是削减配重,那么饮下的甜酒就是吹起蒲公英的最后一阵风。
  意识飘飞在云层里, 只能隐约听到从地面传来的异响。听不真切,但似乎是需要回应一下的。
  于是, 醉得松软软的卡洛莓斯向声源偏转, 胸腔共鸣发出回应:“唔嗯……”
  一问一答的闭环形成,果然,没有噪音再出现了。同时,原本轻微的颠簸和凉风也不见了。
  在几乎凝固的时间空间里, 卡洛莓斯伏在棉花糖组成的云朵中,陷进了香甜的梦乡。
  下一次醒来, 是被渡进口中的水剂冰醒的。
  刚冲完澡, 英格瓦尔带着一身湿冷水汽坐到床边, 拆开冰桶里的解酒剂, 猛饮一大口。
  细长的舌探入唇后的空腔, 寻到与口腔交通的地方,将水剂顺着舌间的凹槽渡了进去。
  冰冰凉的液体将梦境中的温床冰封,逼得卡洛莓斯醒过来。
  下意识张开的口腔给了入侵者绝佳的机会, 脖颈脊背被托住抱起后,就是大量清凉的解酒剂顺着消化道一路下滑,带走残留的酒气。
  一口渡完,英格瓦尔给卡洛莓斯垫好靠枕,靠腰腹的力量支撑,脑袋轻靠在他柔软的腹部。
  “还喝吗?”
  困倦的水雾弥漫在茶棕瞳里,呈现出近似琥珀的通透感,干净又懵懂。
  得到摇头的答案,英格瓦尔顿了下,攥紧玻璃管的手指松开,把它放回了冰桶中。
  “去浴室吗?”
  卡洛莓斯还是摇头,记忆里他已经洗漱过了,又没有把酒液倒在身上,不需要再洗一次。
  下一秒,冰凉的指尖点在唇角,一路划过下颌、脖颈,抹出长长一道痕迹。
  “这里沾到药了,要清理一下才行。”
  本来还没感觉到,但是这话一出,卡洛莓斯瞬间就觉得被划过的地方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好心的提醒者又问了一次:“要去浴室吗?”
  这一次,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湿毛巾轻轻擦拭过面颊、脖颈,清爽的肤感和其他没有被擦过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卡洛莓斯主动伸出了手,垂眸看着英格瓦尔,道:“这里也要。”
  生活助理很尽职,没有任何怨言,甚至主动增加工作量。
  全身都擦过一遍,英格瓦尔给卡洛莓斯换好干净的睡袍,把他抱回了被窝里。
  浅淡温和的檀香一圈圈缠上去,在暗色的房间里成为最佳的安睡剂。
  等到耳边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英格瓦尔无声离开,回到浴室取走战利品,叠穿在自己本来的睡袍内侧。
  藏好。
  只有微弱壁灯亮着的舱室,时不时闪过一抹幽紫的光。
  云被翻动的细碎声响在静室中响起,一只手从堆叠的褶皱中探出,胡乱抓了两下空气,最后恰恰好落进摊开的苍白掌心。
  指腹按在脉管搏动明显处,无意识划了两下,被压住的手掌颤了颤,拇指与其余四指分列手腕两侧,有一瞬的扣紧。
  剩下半个夜晚,英格瓦尔伏在床边,进入无边的遐想。
  他没有能够理直气壮索要的身份,只能抓住每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等待的时间里偷到一点糖果,以此来撑过漫长的酸涩。
  可是英格瓦尔也不知道,那只糖果罐里还剩下多少。
  他试图去把握好度,不至于一次把糖果罐掏空,这样以后就一颗也没有了。
  但是每一次,他都在失控的边缘才紧急抽手。心有余悸地看着未知深浅的糖果罐,暗暗发誓下一次一定要克制好了。
  但却总是做不到。
  夜视视角下,清浅的色彩变得绚烂,衬在纯白的云被里,卡洛莓斯有着钻石糖果的斑斓华美。
  英格瓦尔默默埋进床边的云被边边,自语道:“什么时候,你可以给我发糖果呢?”
  这样,他就不用偷拿了。
  翌日,卡洛莓斯醒过来的时候,舱室里只有他自己,跟往常一样。
  至于不一样的……
  卡洛莓斯仰头看向监控仪的位置,静默两秒,面色如常地去洗漱换衣。
  之前在这里剪短的头发又长回去了,抓在手里厚厚一把,不打理好会非常碍事。
  空气循环系统将浴室的气体抽换过许多遍,现在只有清新湿润的感觉,一点信息素都没有。
  洗漱完毕,卡洛莓斯一手抓着发带,一手握着长发,走了出去。
  打开衣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发带往最深处塞。随后,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餐厅里,英格瓦尔正在调整今日的装饰花束。白玫瑰和尤加利,简单素雅的搭配,单是看着就觉得心神宁静,适合出现在天使的园圃。
  但踏入这里的天使显然并不喜欢这么寡淡的平静。
  “英格瓦尔,我找不到发带了。”
  卡洛莓斯提着长发向英格瓦尔展示,发丝随着手臂的动作荡开,掀起一片粉色的浪潮。
  “头发不扎会很麻烦,你可以帮我吗?”
  英格瓦尔一时呆住,数个可能性从脑海闪过,辨不清真实的应该是哪个。
  是又要剪头发了吗?可是他不想再操作一次了。
  还是要他帮忙找消失的发带?但是他也没看见卡洛莓斯有多喜欢那条黑色蕾丝的。
  又或者是……
  高等级的精神力真的非常好用。
  卡洛莓斯一向看不懂别虫的脸色,时常理解的意思跟真实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直到逸散出的精神丝线能够反馈被观测者的情绪,他才终于有了一些正常的社交能力。
  乱七八糟的各种情绪从英格瓦尔身上传过来,卡洛莓斯缓缓眨了下眼,有些震惊。
  雌虫居然可以有这么丰沛的短时情绪吗?而且起起落落十来次,居然还是面无表情。
  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的刻板印象,卡洛莓斯出手打断英格瓦尔没有尽头的胡思乱想。
  再继续下去,鬼知道英格瓦尔会得出什么奇怪的结论。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感受到一点开心的情绪,那就说明英格瓦尔想的肯定不是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