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丫鬟名叫春兰,三岁死了娘,六岁死了爹,继母为了养活底下的弟弟妹妹,狠心将她卖入了相府。
  春兰从小就能吃苦,家里的粗活累活全都会干。进了相府后,一开始在厨房做烧火丫头。
  别的丫鬟挤破了
  脑袋也想往少爷小姐身边调,偏她本分,一直勤勤恳恳地待在厨房。
  某日那清冷矜贵的大公子喝醉了酒,厨娘让她去送醒酒汤,结果大公子却认错了人,把她当成房里的丫头,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了榻上。
  中间那一段详尽的描写枇杷没敢细看,她急促地翻到后头,看见的便是春兰因为怀有身孕而被提拔为通房丫鬟的桥段。
  离开厨房后,春兰先是受到别的通房排挤,后来又被主母针对,受了许多罪才艰难地生下腹中的孩儿。
  可孩子一落地就被主母抱走了,为了夺回自己的孩儿,她只能想方设法地去讨大公子喜欢。
  自此后,春兰摒弃了昔日羞赧的性子,开始大胆地引诱纠缠。
  书房、窗台,山洞、花圃,每一处都有他们欢好的痕迹。
  枇杷哪里看过这样轻浮孟浪的桥段,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她几次想要合上书册,却又好奇故事的结局,便强忍着羞赧,继续往下看。
  春兰的模样虽只称得上清秀,可她生了一副玲珑身子,每一回都勾得大公子欲罢不能。
  “小蹄子,大爷早晚要死在你身上……”
  看到这粗野的词句,枇杷心头一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又往后翻了许多页,可书上仍是在描述春兰和大公子没羞没臊的日常。
  她不敢再看下去,遂红着脸合上了书册,尴尬地捧起了茶杯。
  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后,她扭头看向了云笙。
  只见她双腿交叠地坐在软榻上,专注地翻看着话本,并没有像她一样羞窘难安。
  这时,门外响起了韩平的催促。
  “夫人,该用午膳了,可要属下去安排?”
  “你看着办吧。”云笙懒懒地应着,仍津津有味地看着书。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送来了两份热乎的三鲜面。
  云笙随手将书丢在榻上,起身行至桌前,拿起筷子便低头吃起面来。
  “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吃面的间隙,枇杷疑惑地问道。
  “急什么?书还没看完呢!”云笙不甚在意地答着,像是一点都不想回去。
  “可三爷回来若是找不到您怎么办?”看着云笙赌气的态度,枇杷心里充斥着难言的担忧。
  “不必管他。”云笙意兴阑珊地撂下筷子,重新坐回了软榻上。
  “可是……”枇杷眉心一紧,眼底覆满了忧虑,可劝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笙冷淡地打断了。
  “你若待腻了就自己去街上逛逛,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说罢,她捡起那本还没看完的书,径自翻看起来。
  见她如此执拗,枇杷终究还是妥协了。
  光阴似箭,眼看着日头西斜,她再也坐不住了,悄悄地起身走出了雅间。
  见她独自走了出来,韩平的眼底裹满了疑惑,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时,枇杷却将食指放在唇上,神色拘谨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韩平心头一凛,不安地压低了嗓音。
  枇杷眉心一紧,凝重地嘱托道:“你想办法给三爷传个口信,让他来接夫人回去。”
  对上她肃然的神色,韩平面色一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消息传到候府时,徐彦正陪在松鹤院里。
  老夫人喝了一碗参汤刚刚歇下,韩明就带着消息来到了他跟前。
  听闻了云笙的动向后,徐彦眉心一紧,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伸手招来颂莲,简要地交代了她几句后,便转身走出了松鹤院。
  可他刚走出候府大门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徐朗父子。
  “三弟。”不等徐彦开口,徐朗便颓败地唤了他一声。
  徐彦脚步一顿,嗓音疏淡地喊了句“大哥”,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后头的徐陵身上。
  华贵的锦袍上沾满了血和灰尘,看起来分外狼狈,可那双凤眸里仍闪着桀骜不驯的光,甚至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充满了阴寒和仇视。
  这是他第一次在徐陵眼里看到这样明晃晃的仇恨。
  可他眼下急着去接云笙,并没有心思与徐陵纠缠。
  “我还有事要办,改日再来拜会大哥。”
  “好,你去忙吧。”为了徐陵的事,老夫人病了两回,每一回都得劳烦徐彦,徐朗心中也颇有些羞惭。
  错身而过的那一刻,徐陵却咬牙叫住了他。
  “三叔且慢!”
  徐彦脚步一顿,却并没回头,只冷冷问道:“何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
  闻言,徐彦默然转身,眸中布满了森冷的寒意。
  “好。”
  第81章 叫嚣徐陵,你是不是找死?
  有些话早晚都要说开,藏着掖着只会让事态一直恶化。
  事情因他而起,也该由他结束,不该再这么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书房内,气氛异常沉闷。叔侄二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间,眼底隐隐有火光跳动。
  瞥见他眼底的冷漠和轻蔑,徐陵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讥嘲的笑。
  “三叔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和你没有关系。可你知道吗?云笙她本该是我的女人。”
  看着他偏执的眼神,徐彦眸光一紧,沉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本该,她是你的婶婶,容不得你再纠缠肖想。”
  冷厉的墨眸中饱含着警告,徐陵却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若不是你横插一脚,她仍会像上辈子一样成为我的妾室。是你毁了这一切!”
  迎着他愤懑的眼神,徐彦眉心一沉,眼底翻搅出一股浓烈的厌恶。
  “我不管你是得了什么癔症,可你记住,这辈子她永远都是你的婶婶,你若还要执迷不悟,我会亲自将你逐出侯府。”
  听着他冷漠的胁迫,徐陵毫不畏惧,反倒是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娇气又生涩,动情之时全身都泛着红晕,承受不住的时候便会楚楚可怜地哭着求我……”
  不等他说完,凶猛的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脸上,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撞上桌角。
  唇角被打得裂开,殷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滴落,明明狼狈不堪,他面上的笑却越发张狂。
  “这就受不住了吗?可我与她不只是缠绵欢好,她的腹中还曾有过我的孩子!”
  望着他挑衅的眼神,徐彦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眼底布满了杀意。
  “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打死你?”
  “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否则,就算是穷极一生,我也一定会把她夺回来!”
  “徐陵!你是不是找死?”徐彦低吼一声,拳头捏的咔嚓作响,正要朝着他打去,紧闭的房门却猛的被人踹开。
  徐朗神色仓惶地冲上前来,悲愤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三弟,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真要打死他吗?”
  骤然受阻,徐彦却没有收手,仍是紧紧地攥着徐陵的衣襟。
  “三弟!”听着徐朗悲凉的叫唤,徐彦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可看向徐陵的目光依旧带着嗜血的锋芒。
  “今日看在大哥的面上,我姑且饶你一回,若你再敢亵渎她,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罢,他便忿忿转身,在徐朗忧切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徐彦走后,徐陵才踉跄着站直身子,眼底覆满了嘲弄。
  看着他不知悔改的神色,徐朗抬手便是一记狠辣的耳光。
  啪的一声,徐陵的脸再次被打偏,待他转过头来时,嘴角早已血肉模糊。
  “父亲……”他震惊地看着徐朗,没想到他会打得这么重。
  “畜生!你还要闹到什么?”
  对上他责难的眼神,徐陵沉默地抿了抿唇。
  他没办法回答父亲的疑问,只因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你这样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要和你三叔争?”徐朗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眼底满是失望。
  见徐陵唇角微动,似是想要辩驳什么,徐朗悲痛地说道:“别再和我扯什么前世,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把侯府嚯嚯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年我戍守边关,终究是疏忽了对你的教养,也不必等到上元节了,明日一早你就跟我回凉州去。”
  “不,我哪也不去,我就要留在应天府。”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徐陵的面
  上出现了一抹慌乱。
  他不能走!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要再这么作死,不用等你三叔下手,公主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死了不要紧,莫要连累我们侯府!”
  说完这句话,徐朗就悲壮地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