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玉生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一点,你不舒服就应该在家里伺候你才对。”崔母嘴上如此,心里却是笑着的。
  最起码玉娘和玉生早就圆房了,才不像那老婆子说的那样。
  因着这句话,玉荷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骨指用力攥得近乎泛白,才忍着脱口而出的质问。
  所以,她昨晚上拼命说服那药不是婆婆下的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甚至对比于夫君昨晚上说的那些话,婆婆的所作所为更令她难以接受。
  先前怒气冲冲的崔玉生离家后,没有去回春堂,而是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想到玉娘媚态横生的求着自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画面,怒火中烧。
  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不行,才会想到用这种手法来羞辱自己!
  说不定连糕点里的药也是她自己下的,就是让母亲知道不能人道的是她儿子,而不是她不能生,最后再顺理成章的给他戴绿帽,让他养别人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要给别人养孩子,头戴绿草原的崔玉生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在剧烈燃烧,烧得他双眼猩红,“小二,给我来一壶酒!”
  “好嘞,客官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店小二见他拿着酒就喝,连花生米都不就一粒,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用着过来人的口吻劝说,“兄弟是不是同自家婆娘闹了矛盾,要我说,这婆娘不听话,打一顿就好。”
  “要是打一顿还不听话,那就多打几顿,保证变得服服帖帖,你叫她往东她就绝不敢往西。”
  对于他的劝说,崔玉生并没有附和,只是一味的倒酒进嘴里,好像只有这样,才不至于那么难堪。
  “唉。”毛巾往肩上一搭的小二叹了一声,没再理会。
  夏日的天黑得晚,亮得也快,不到公鸡打鸣时已是晓光穿透云层。
  昨晚上喝了酒,导致今早上脑袋疼得不行的崔玉生换好衣服,同往常那样去到回春堂。只是这次还没进去,远远地就看见外面围满了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
  以为是和上次刘大夫妻来讹人一样,结果等他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的是贴着封条的大门,守在边上的是穿着官差衣服的衙差。
  他的脑子嗡地一声跟着炸开,抓住就近人的胳膊,喉咙发干的询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贴上封条。”
  有官差看见他,当即大喊:“回春堂涉嫌卖假药害人,你们还不快点把人带走!”
  前面回房躺了一会儿的玉荷正准备将金银花采下枝头,好用来晒干泡茶时,就听到回春堂被查封,夫君被带走调查一事,拿着竹篮的手一松。
  装在竹篮里的金银花似打碎了金银花海,迤逦的铺了一地。
  本在晾衣服的崔母听见儿子被抓后,直接两眼一黑,往后倒去。
  顾不得捡起金银花的玉荷连忙将人扶回床上躺着,先是用指甲掐她人中,在她醒来后,拍着她后背顺气:“母亲你先别着急,说不定只是个误会,他们就只是带夫君过去问下话而已。夫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双眼突出,泛出血丝的的崔母死死抓住玉荷的手臂,力气大得要掐下她一块肉,“玉娘,玉生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一定要救出玉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知道,母亲不用担心。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去衙门看看,说不定等你睡醒了,夫君也会回来了。”
  第15章 给崔玉生准备的陷阱……
  将婆婆安抚好的玉荷把家中仅剩的银钱都带在身上后,马上赶往衙门。
  人还没靠近,就被赶了出来,“去去去,衙门重地岂是你能来的。”
  “我夫君是今早上刚被带走的回春堂大夫,还望两位大哥通融一下。”被驱赶的玉荷没有放弃,反倒把准备好的钱袋子递过去。
  “小小心意,正好够两位官爷喝碗茶解下暑气。”
  驱赶的人还是上一次宋明叫来帮忙的吴大,吴大掂了掂手上重量不轻的荷包,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的还了回去,“崔夫人,不是我不想让你进去,只是我们也有为难的地方,你还是莫要让我们难做人了。”
  心顿时凉了半截的玉荷重新将荷包塞过去:“不能让我进去,可否劳烦官爷为我夫君带一句话。”
  “就说;我和母亲一切安好,夫君勿忧。”
  推拒不得的吴大捏了捏手中的钱袋子,犹豫再三后,“行,崔夫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为你转达。”
  “麻烦官爷了。”玉荷见他答应帮自己传话后,才转身离开。
  吴大正喜滋滋的准备把钱揣兜里,冷不丁看见一人出现在面前,手上的荷包也成了烫手山芋,额间生汗急忙辩解:“大人,这钱不是小的想要的,是那位夫人硬塞的。”
  “下官收下,也是想着转交给大人,到时候
  好治那妇人一个行贿的罪名。”
  怀中抱剑的沈墨羽冷冷地乜了他一眼,“既是对方给的,收下就好。”
  这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吴大心有惴惴:“那大人,崔夫人要转述的话,还要说吗?”
  “可。”
  吴大虽答应了帮忙传话,可是一日见不到崔玉生,玉荷的心始终不安,也想要从他嘴里打听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否则她只能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转。
  ————
  关在牢房里,连白天黑夜都要分不清的崔玉生以为自己会很快被放出来,可是都第二天了,他非但没有被放出来。他们就连水和吃的也不给他送,像是完全将他这个人给遗忘了个彻底。
  他饿得饥肠辘辘又放不下自诩的文人清高,学着隔壁牢房的男人大吵大闹。
  隔壁牢房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稻草,吊儿郎当的问:“喂,兄弟,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崔玉生意识到对方是和自己说话,本不想理会的,但他实在是太吵了,抿了抿因缺水变得干涸起皮的嘴唇,“我是被冤枉的。”
  那人嗤笑一声:“咱们进来的,又有哪一个不是被冤枉的。不过你是得罪了哪位大人啊,要不然怎么会被送进来。”
  崔玉生不想和他多说,只是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啊,呸,还不是一个畜生看中了我家妹子,想强迫我妹子当他的第十六房小妾,我这个当哥哥的哪里能亲眼看见自家妹妹掉火坑,这不,抄起家伙就是一个干,结果那畜生给贪官塞了银子,把我给抓进来了。”
  “你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瘸腿的男人不,他啊,因为自己的媳妇太漂亮,结果被某个当官的瞧上,随意寻了个理由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后扔进来。”男人年纪不大,可他说的话莫名让崔玉生心烦气躁。
  他没有忘记,那个姓罗的是罗县令的侄子,如果他用自己威逼利诱玉娘委身于他,呼吸急促间的崔玉生又想到上次的那张小像。
  不会的,玉娘是他的妻子,为人丈夫应该相信妻子才对。
  “相逢就是缘分,我这里有好东西,大哥要不要试一下。”那人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白【粉】扔过去,笑得挤眉弄眼,“我这好东西叫神仙散,保准大哥吃了后乐不思蜀。”
  崔玉生看着这包粉末,并不信他吹得天花乱坠的说辞,只是闭上眼,靠着墙边假寐。
  而在这时,有人将崔玉生从里面提了出来。
  想到这一切可能是罗书怀的手笔后,崔玉生从一开始的坎坷不安变成了恼怒怨恨,“官爷,请问草民是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把草民带去哪里。”
  “就算你们要定草民的罪,也应该给草民一个面证公堂的机会,而不是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
  带路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随着远离牢房后,嗅觉格外灵敏的崔玉生闻到了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是了,他是大夫,肯定是有人受伤了需要自己这个做大夫的去治病救人。
  崔玉生见此端起架子,“我虽是大夫,但我的药箱现在不在身边,得要劳烦你们到回春堂帮我取一下,还有再给我准备一件新的换洗衣服来。”
  “进去。”早就不耐烦他叽叽喳喳的衙差直接将他往里一推,抬手在铁栏杆前落下了锁。
  崔玉生猝不及防被人一推,本就饿得头晕眼花的身体更是站不稳的直直摔倒在地。
  地上有一滩东西,黏糊糊中带着刺鼻的腥味,正在一点点刺激着,摧毁他的理智。
  摔得头晕眼花的崔玉生压下胸腔涌上的反胃,睁开眼,对上的却是一只还往外冒着鲜血的断肢。
  那只血迹斑斑的手离他很近,近得那只手下一刻就能戳破他的眼球,又如恶鬼朝他索命。
  以至于他的身体有过片刻的迟钝,呆滞,而后,随着眼珠子转动,他看见的是一间挂满刑具的牢房,上面的刑具血迹斑斑,鲜血得正往下滴着殷红的鲜血。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