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开始她接触学医只是觉得好玩,可真正能让她坚持下来的原因是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二婚的妇人新婚不久后投井自尽,问旁人是何缘故,他们都满脸鄙夷的说那个女人不检点得了脏病,没闻见她身上的鱼腥恶臭吗。
  但玉荷认识那位婶子,是个极好也极温柔的人,有时候还会给她糕点吃。她不信那样的一位婶子会做出偷人的事来,她觉得应该是婶子生病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那个婶子,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在想,如果她是个大夫,是不是就能帮那位婶子看病,然后告诉他们,婶子得的才不是脏病,只是身体生病了而已。
  慧安冷睨着她藏在帷帽下的一张脸,眼梢间泛起冷意:“你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可惜了,本郡主生平最厌恶你这种油嘴滑腔之人。”
  红棉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只是一个奴才,哪里能置喙郡主的决定。
  这时,满脸带笑的小丫鬟推了门进来,“郡主,大人来看您了。”
  慧安一听,眼睛一亮地往内室走去,也顾不上为难她了,“你们还不快点为本郡主打扮。”
  “这件衣服太素了,他不喜欢我穿这件。”
  “嘶,你这丫鬟怎么笨手笨脚的!”
  玉荷见郡主有事要忙,向红棉倒了告辞后,便背着药箱离开。
  路过上次的荷花池,她又遇见了那次好心帮自己的公子。
  于情于理,她都得要过去道谢。
  谢钧听到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抓起碗中鱼食洒进池里;。
  这一次的他不是一抓一大把,而是在随意的喂鱼。
  玉荷把药箱放在一旁,两手搭在腰间行了一礼:“上次多谢公子帮忙,玉荷感激不尽,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玉荷做的,玉荷定竭尽所能,以报公子恩情。”
  那天如果不是他出手帮忙,玉荷都不敢想她会发生什么,更令她恶心的是县令夫人的所作所为和那理所当然的态度。
  “夫人不必为此感到负担,在那种情况下,我想任何人遇到了都会好心的帮忙。”谢钧抓了一把鱼食给她,狭长的桃花眼蕴含笑意,“夫人可要陪我喂下鱼。”
  理智告诉玉荷要拒绝,可她的手已经张开掌心接住了鱼食。
  褐色的鱼食落进白皙的掌心,如珍珠滚落,颗颗分明。
  “对我来说,他们是他们,公子是公子,两者并不冲突。”对于孟子的人性本善,她更信荀子的人性本恶。
  男人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掌心,连周围喧闹的风都染上了一抹旖旎。
  瞳孔放大欲裂的白简觉得这一幕,简直和太阳打西边出来无二。
  要知道大人向来不近女色,清心寡欲得都让他怀疑是不是不行的程度,以前也不知道有多少国色天香的美人往大人怀里扑,但那些美人在大人眼里却和路边的花草没有任何区别。
  结果他刚才看见了什么,居然看见大人主动和一女子搭话,还碰了对方的手。
  而且那位崔夫人可是有夫之妇啊!
  待人离开后,谢钧抓起鱼粮往湖里扔去。
  他上次喂了太多,导致整个池子里的锦鲤全都撑死,如今池中引进的是新一批锦鲤,“你说,想要一段关系分崩离析的导向性是什么。”
  白简思考了一下:“忠诚,谎言,背叛。”
  他说的答案都对,却不是最接近的答案,谢钧摇头:“是信任,一旦当信任发生崩塌,曾经的海誓山盟不过是张薄如蝉翼的纸。”
  白简正想要问大人是什么意思时,谢钧已是招来另一人,吩咐了下去。
  从桐花巷离开后的玉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又不想马上回去,想去回春堂,只是迈出去的脚又跟着收回。
  以至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去哪里。
  正在巡逻店铺的罗书怀被身边小厮撞了一下肘弯,正不满时,只听小厮说,“少爷,小的刚才好像看见玉娘子过去了。”
  “当真!”罗书怀一听,顿时连账也不查了,像一阵风直接卷出去。
  不知道去哪里,从而随意在街上闲逛的玉荷来到一个卖花的小摊前停下。
  果然,只要看见花,连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
  “老板,你这花是怎么卖的。”
  老板见有生意来了,笑着推销:“大的五十文一盆,小的三十。”
  “夫人你瞧瞧,我这些花都种得极好,保证你买了回去不吃亏,要是有问题,你就来找我,我二话不说就给你换。”
  玉荷看着这种类繁多,姹紫嫣红又各有特色的花草,发现自己仍最钟爱百合,正准备要一盆百合时,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横插了进来。
  “我倒是觉得百合不如玫瑰花好,玉娘不觉得百合对比于玫瑰,玫瑰更娇艳,而百合略显清冷了吗。”
  第11章 他的金丝雀
  今日没有多少病人,崔玉生就准备提前回家,又想到玉娘的首饰那么久才只有几件,便准备绕道去西市给她买上一支。
  他看上的是一根雕成竹枝的白玉簪,想着若是玉娘戴到头上定然是极好看的。
  掌柜见他看中了,更是卖力推销:“公子你真是好眼光,这支簪子是今天刚到的货,簪子玉体通透,触手生温,你夫人戴上肯定好看”
  “这支簪子多少钱。”
  “也不贵,我瞧着和公子投缘,五两银子卖给你。”
  五两银子虽多,但崔玉生想到玉娘收到礼物会开心就都值得,正准备掏钱买下时,一只手制止了他付钱的动作。
  “这簪子的玉石非名贵的和田玉,也非羊脂玉,只是普通的岫岩玉,不过就占了个做工精巧,掌柜就敢要价五两银子,未免也太贪心了。”
  掌柜见有人来砸生意,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这簪子哪里不值得五两银子了,你别是在胡说八道,砸我生意。”
  “有些话掌柜骗骗外人就好,别真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谢钧取出另一支同样是竹骨纹的玉簪,“对比于你手上那支,显然这支玉料更好。”
  前面崔玉生还对他的话存疑,可当两支簪子放在一起对比时。
  能明显看出他选的那一支玉体远不如后一支透明澄澈,触手生温。
  即使是再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哪一支簪子更好。
  掌柜明白自己是遇到行家了,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最后在崔玉生问起时,只能咬碎了牙齿混血吞,说了二两银子。
  前面那支簪子质地不如这支都敢叫卖五两银子,这支却二两银子,典型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崔玉生本硬气的想说不要了,可这支簪子又实在衬玉娘,这家店大欺客,看人下碟,其他家又真能做到老实吗?
  “多谢兄台帮忙,要不然我刚才就得被那黑心掌柜给骗了。”出门后的崔玉生越想越气,虽说五两银子买一支簪子并不贵,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当冤大头。
  谢钧抬手止住他的谢礼:“公子不必言谢,我只是看不惯那掌柜的做派。做生意应该讲究诚信二字,而非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崔玉生反倒是不好意思,又见快到饭点了,便邀请道:“不知道兄台名讳,等下可否有空,我想请你到家中做客,好感谢你刚才帮忙。”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兄台不必记挂。”
  “可是………”
  谢钧打断了他的话,“有缘总会再遇。”
  ————
  “玉娘,你把花拿给我抱吧,那么沉,你抱着肯定不舒服。”罗书怀依旧锲而不舍的想要帮忙抱花。
  刚买完簪子出来的崔玉生迎面见到的是,正和玉娘一人抱着一盆花的罗书怀。
  远远望去,他们才像是一对恩爱两不疑的夫妻,也衬得跑来给她买首饰的自己像个笑话。
  玉荷看见了不远处的夫君,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夫君。”
  骨指用力攥紧手中玉簪,压出条条竹纹的崔玉生压下心头窜起的怒火,接过她怀里抱着的百合:“怎么突然想到要买花了。”
  “我路过,瞧见这盆百合开得好,就买了。”玉荷清楚丈夫很讨厌她和罗书怀接触,挽过他的手就往家中走去。
  “我饿了,王妈应该做好饭等我们回
  家了,我们回家吃饭了好不好。”
  她迫不及待要回家,落在崔玉生眼中是她心虚的表现。如果不是心虚,为何会表现得如此急切,生怕会被自己看出什么。
  咽了口唾沫的小厮顶着少爷的黑脸,战战兢兢的问:“少爷,这盆玫瑰是要带回家吗?”
  “送你了。”胸腔里堵了一团郁闷的罗书怀望着这盆玫瑰,以前觉得娇艳漂亮,现在越看越俗,哪里比得上玉娘喜欢的百合。
  “给我去把附近的百合花都买来,明天送到崔家。”
  两人回到家中,崔母就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给玉荷,“这是我向叶夫人讨来的求子秘方,原本那家媳妇三年都没有生出孩子,后面吃了这个药方不到一个月就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