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氏冷哼一声:明示?哼,你自己好好琢磨去吧!
  柳垂容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倔强和不甘。
  王氏又打量了柳垂容一番,才缓缓开口道: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学学规矩,嫁到国公府里可莫要丢了侯府的脸面。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柳垂容恭敬答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嗯,下去吧。王氏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那动作随意而又冷漠。
  柳垂容和柳依斐退出房间,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柳垂容满心的疑惑和不安,如同被层层迷雾笼罩。
  柳依斐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姐姐,祖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婚事难道真有什么变故?
  柳垂容眉头紧蹙,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喃喃道:我也不知,只是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二姐姐,你莫要太过忧心,或许只是祖母故意吓唬你呢。柳依斐安慰道,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
  柳垂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能穿透云霄:但愿如此吧,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姐姐,不管怎样,咱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柳依斐拉了拉柳垂容的衣袖。
  柳垂容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脚步,朝李氏的院子走去。
  两人走后,周妈妈从暗处走出,望着她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那神色好似幽深的湖水,让人难以捉摸。
  她转身进了屋,来到王氏身边,低声说道:老夫人,这二姑娘怕还不知道,这国公府娶她是为了
  嗯,我知道了。王氏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那语气冷淡得仿佛寒冬的冰。
  周妈妈见状,也不敢再多言,默默退到一旁,侍立在侧,如同一个安静的影子。
  第5章
  旭日东升,璀璨的阳光奋力穿透厚重云层的束缚,丝丝缕缕地洒落在通往李氏云落院的小径上。寒风瑟瑟,携带着缕缕凉意,如冰冷的触手肆意侵袭着行人。两人交谈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李氏的云落院。
  宋姨娘早早便候在了那里,正于李氏身旁小心伺候着。
  柳父已然身着官服,正欲出门。恰碰上柳垂容一行人,他目光扫过柳垂容与柳依斐,见她们欲行礼,连忙摆了摆手道:快进去吧,你们母亲在屋里等着你们。
  柳父已至不惑之年,容貌与她离家前相较,变化不大。只是无意间瞥见其鬓角,竟已生出几缕银丝,徒增了几分沧桑之感。
  柳垂容赶忙说道:听闻父亲近日来夜间总是咳嗽,我从青州带了一些梨膏,回头让人送过来。
  闻言,柳应寂抬头望着柳垂容那与李氏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神色恍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无奈,说道:有心了。
  留下这句话,便匆匆出门了。柳垂容望着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柳垂容走进院子,只见宋姨娘正逗弄着怀中的婴儿。柳垂容来时听绿珠说过,宋姨娘前些日子又诞下一名男婴,看样子那个便是自家素未谋面的弟弟。
  见柳垂容进来,宋姨娘连忙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一旁的奶娘,匆匆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站起身来。
  这就是容丫头吧!几年不见真是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怪不得你母亲总是念叨你。宋姨娘含着笑道。
  给母亲与姨娘请安。
  哎,好孩子,你这刚回来,下面人难免有伺候不周到的地方,你那儿缺什么就尽管跟姨娘讲。
  柳垂容应道:多谢姨娘关心,母亲已将我那院子收拾妥帖,送过来的丫鬟也皆是伶俐的,眼下是什么都不缺。
  她对宋姨娘印象不深,只记得她娘家是江南做绸缎生意的商户,为人不甚聪慧,好在没什么坏心眼,否则李氏也容不下她在侯府里。
  眼下为了替柳依斐寻个好人家,对李氏百般巴结,毕竟自家女儿的未来全凭李氏一句话。
  瞧妹妹这般关心容丫头,是她的福气,只不过自家的姑娘我自是要更上心些,就不劳妹妹操心了。李氏这话,里里外外都在指责宋姨娘多事,自己这个当娘的还在呢,哪能委屈了自家孩子。
  听到李氏这话,宋姨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尴尬地笑了笑,从奶娘手中接过自家儿子,拉着柳依斐向李氏道别,离开了院子。
  待到宋姨娘离开,李氏让一旁伺候的人都退下,只留刘妈妈一人在屋内候着。
  柳垂容接过李氏递来的册子,翻开一看,只见密密麻麻写满了李氏为自己准备的嫁妆,庄子铺子足足就有十二家。
  母亲这是柳垂容只觉手中的册子仿若千钧重石。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这国公府给侯府的聘礼丰厚,你的嫁妆自然也不能寒碜,否则让旁人知晓了,背地里指不定如何骂我这个当娘的。
  此话诚然不虚,尽管这些嫁妆于一般人家而言已无可挑剔,可相较于卫国公府,仍是小巫见大巫。
  李氏抬头朝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刘妈妈心领神会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从外面领进一个婆子,柳垂容只觉陌生。
  这是一直帮我打理庄子的吴妈妈,如今这些东西交付于你,你还是需要个经验丰富之人带带你,这庄子上的账本数目也该一一过目,你在青州时,只怕你外祖母无暇顾及你,如今要跟吴妈妈好好学习如何打理,日后嫁去了国公府,切莫让人家觉得我们侯府管教无方。
  柳垂容想起早晨祖母说过的话,只怕这卫国公府情况复杂,自己若真嫁入国公府,怕是要步步谨慎,如今多学一些管理之法总归没错。
  是,女儿明白了。
  刘妈妈让下人将账本都搬进屋子里,柳垂容望着眼前的几大箱账本,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柳垂容却发现这账本存在诸多漏洞和不明之处,一些支出和收入对不上,好些价格都高于寻常,还有好几笔大的开销去向成谜。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账本的纸张,仿佛妄图从那粗糙的质感中探寻出隐秘的启示。她的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如此巨大的出入,李氏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她未摆在明面,想必是拿来贴补家用了,却让账房先生做得这般糊涂,妄图瞒天过海。
  侯府早已入不敷出,柳垂容心中有数,只是未料到竟已到需动用李氏嫁妆来填补的地步,如今这般急切地将自己嫁入国公府,怕是与那丰厚的聘礼脱不了干系。
  柳垂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在账本有问题的地方做了记号,打算回自己院子后再仔细清算。
  只怕李氏交给自己的嫁妆也只是表面风光,内里的底子或许早已被掏空。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等柳垂容将所有账本看完,出来时天色已晚,绿珠也出去打探一番回来了,正站在屋外候着。
  瞧见自家姑娘出来,连忙拿起手中的披风替她系上,趁机附耳小声道:姑娘,都已经打探清楚了。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柳垂容给阻止了。
  此时,天边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雷鸣。
  柳垂容使了个眼色,让绿珠看一眼身后,果不其然见刘妈妈躲在长廊外的柱子后面,正紧盯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
  见自己被发现,刘妈妈也不好再躲在暗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是还有什么事吗?刘妈妈柳垂容柔声道,可她的内心却充满了警惕。
  刘妈妈低着头回道:夫人怕夜里路滑,让奴婢送您回去,您手中的账本还是交给奴婢帮您拿吧!
  那就有劳刘妈妈了柳垂容将手中的账本交了出去,神色泰然,可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
  这一路上刘妈妈没少旁敲侧击询问她是否发现账本异常,明面上说是怕庄子上的婆子私吞钱财,实则是打探她是否已察觉账本造假。
  柳垂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敷衍着应对刘妈妈的试探。
  亥时时分,卫国公府格外安静。一轮冷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沈敬之站在门口,拦住了欲进去通报的侍卫,径直走了进去。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沈清寒的院门口,见屋内的烛火未灭,看了一眼在外面打瞌睡的小厮,不禁摇了摇头。
  心道改明儿一定要让母亲换了这院子里的人,兄长如今不良于行,下人如此大意,怎能护得住他。
  屋内,沈清寒正坐在书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书。
  你来了。沈清寒见沈敬之进来,丝毫不觉意外。
  在外面见你屋子还亮着,便进来瞧瞧。这么晚还不休息,是腿又开始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