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果然是圆圆她们。
  “在找什么?”梁希问。
  “希希姐。”圆圆焦急地说,“糖豆不见了。”
  糖豆是李阿婆养的那只小黑猫。
  圆圆下午抱它出来玩,小伙伴们挨个逗了一阵,它便自个儿躲去了阴凉的石头上打盹。后来圆圆她们玩捉迷藏,在附近到处躲躲藏藏,玩累了想起糖豆,回去找却找不到了。
  “怎么办啊希希姐。”圆圆急得泪珠子直掉,“呜呜....我把糖豆弄丢了。”
  梁希从挎包里摸纸给她擦眼泪,“乖,先别哭鼻子,再好好找找,姐姐陪你们一起找。”
  “你们在这边,我骑车去其它地方看看。”梁希严肃交代,“不准出巷子,巷外那边的路我会转过去,你们谁也不准去,听到了么,听到说个收到。”
  “收到!”
  “好,半小时后我们在这个地方集合。”
  梁希骑车几乎把整个浮岭巷转了一圈,连社区里的垃圾站她也下车去找了一下,包括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却始终不见糖豆踪影。心不免沉下去,如果糖豆跑出了浮岭巷,一过马路如小虾掉入鱼群,再找就难了。
  她赶到集合的地点,圆圆她们垂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石头墩子上,当先确认了小朋友们一个不少。
  圆圆期待地抬头,没在梁希车篮里看见糖豆,唯一希冀没了,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梁希略有愁怅地摁了下车铃铛,这一秒她忽然想起来,猫狗都是有灵性的动物,说不定自己跑回去了,刚才她路过小超市,没进去找过。
  “圆圆,我们回超市看看。”
  圆圆却拚命摇头,“我不敢回去,姥姥知道我把糖豆丢了,会骂我的。”
  梁希弯腰,摸着她小脑袋安抚道:“姥姥最喜欢我们圆圆了,怎么会骂你呢,等会儿姐姐一个人进去找,你就在外面等着好吗?”
  “...那好吧。”
  梁希踏入超市门口,装作挑东西,不动声色地在里面搜寻一圈,直到在收银台角落发现那只蜷着的小黑猫。真让人有一些哭笑不得,她们在外头顶着太阳,焦心发愁地到处找,圆圆害怕到掉眼泪,它反而在这里面凉快安然地睡大觉。
  不过好歹是找到了。
  梁希在院坝里锁好单车,爬楼回家,胸前后背已经汗湿一片,碎发紧紧地黏在潮红的脸颊上,要多热有多热。
  酸梅汤里的冰块化了开,她暂时先放冰箱冷藏室。
  拿上一条干净睡裙和内裤进浴室,两下脱掉打湿的短袖,胸骨颈项全是汗水,关着门空气不流通,洗完了也热。犹豫了一下,梁希没有关门。
  时间还早,梁建康没到下班点,余斯易当废人一个多月,也不可能五点前就回来。
  如果上天能让梁希再回到这天,她一定一定一定一定十万分肯定会把门牢牢关上,或者不去点开手机歌单,手贱地调大音量外放最近喜欢的一首歌。
  让她能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她能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可时间从来都是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路的,哪会倒退停滞,给人重来一次的机会。
  戏剧性的巧合,她关了花洒没立即穿衣服,取了毛巾在擦头发,他没听到水声,门又开着,想也不想地就进了来。
  目光对上的这一秒梁希犹如尖叫鸡附体,手忙脚乱地吼他出去。等关上门,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接着身体像被抽了所有力气般,狼狈地靠向盥洗台。
  她没有开灯,他第一时间也别开了眼睛,可室内光线足够,她要怎么说服自己,他其实在那一秒或是两秒内,并没看清什么。
  羞耻。真的好羞耻。
  梁希崩溃地捂住脸,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将近一个小时,梁希拿着洗好的衣服将门打开一条缝。眼睛做贼似的在客厅溜了一遭,没看到人,她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忙不迭跑回房间。
  余斯易靠坐在转椅里,听到了隔壁轻微的关门声。
  两分钟后,他垂着眼取下腕表,站起来在衣柜里找了套换洗衣服去浴室。
  玻璃镜面上还残留着一点水雾,空气里有未完全散尽的沐浴露香气。
  梁希又换了沐浴露,清苦柑橘,像夏夜雨后的一杯冰茶。
  他转身关上门。
  晚饭梁希没有出来吃,梁建康上去敲门,她说她不饿。
  余斯易静默两秒,快速刨净碗里的东西,“梁叔,您再去喊一下梁希吃饭,您就跟她说我已经吃完回房了。”
  “啊好。”梁建康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没过多久梁希的确出来吃饭了。
  梁建康给她夹了一只卤鸡腿,“你老实告诉爸爸,你跟斯易是不是闹矛盾了?”
  梁希捣鼓米饭,闻言顿了片刻,“没有。”
  这根本算不上矛盾,只是她不好意思见人,现在的她,哪怕跟那双熟悉的黑眸对视一眼,都会忍不住地心慌慌。
  第35章
  已正式进入每年的梅雨季,昨日天晴,今日清晨雨又辟里啪啦地敲在雨棚。
  窗户上雨水肆意横流,树叶和青石板被洗刷得发亮,浮岭巷家家户户的屋檐上浮起薄烟。
  余斯易被雨声吵醒,掀被起床,接着如常刷牙洗脸,理顺头发。
  厨房里传来清脆的光当声,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余斯易走进去,看到地上溅开的玻璃碎片。
  梁希蹲下,欲直接伸手去捡,他忙出声阻止,“你别碰,小心割手,我来收拾。”
  可她不听,没捡两块,手指就被锋利的碎片割伤了。
  梁希在水龙头下冲洗,“好痛。”
  余斯易一脚跨过那片碎渣子,走到她旁边,“都让你别碰了。”
  梁希将流血的手指给他看,委屈地重复道:“好痛。”
  余斯易抬手握住她沾了水珠的手,垂眸看了两秒,忽地顺从本心低下头去。
  张嘴含住她指尖,又伸出舌头在伤口处舔了一下。
  屋外雨雾朦胧,歪脖子树在风雨中被吹打得不及往日抖擞。
  梁希身子轻轻一颤,缩回手,他以为她生气了,但她没有,甚至抬起双手一寸寸抚上他的后颈,往前两步,彼此距离被缩减至无。
  她身上的衣料太薄,一贴紧,完完整整勾勒出身体曲线,处处柔软。
  “不痛了。”她眼睛黏上他红润的唇瓣,轻声问,“血是什么味道?”
  余斯易听到自己出奇平静的嗓音,“尝尝?”
  她踮起脚,笑着说好。
  余斯易缓缓闭上眼。
  场景突兀转换,变成了他的卧室,此刻的余斯易腾不出一丁半点的理智来思考原因。梁希穿着他常见的那件水蜜桃睡裙躺在他的床上,长发凌乱散开,赤脚软趴趴搭在他右肩,裙摆随之滑落,薄软的布料轻轻荡向灰色床单,连露出的内裤也是他所熟悉的颜色和款式。
  大腿内侧的黑色小痣映入眼底。
  指腹用了点力磨着,那里仿佛黑色的迷雾蒙住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