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刚跑出去没多远,迎面撞见快步走来的元献,停步行了礼:“元少爷。”
  元献皱着眉头,上前几步,焦急询问:“我方才回来才得知你们院子里的丫鬟来寻过葵妹妹,直觉不对,便寻了来。可是妹妹出了什么事?”
  藕香连连点头,几欲落泪:“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元献惊问,“北园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便是没寻见才又朝外面来寻。”
  元献深吸一口气,快速镇定下来:“好,不要慌,我也去帮忙找。”
  “这边几个园子都有人去了,还剩下南园还没寻过。”
  “好,我这就去,你和荷生去旁的地方。”
  他转身便走,几乎是在夜风下疾跑,将南园的角落都仔仔细细翻了个遍,可没有寻到半点儿踪迹,只好又掉头往方才的巷子走。
  藕香显然也没有找到,也刚回到巷子里。
  “夫人已去寻老夫人了。”藕香眉头紧锁。
  元献沉默片刻,问:“你确定北园都仔细寻过了吗?”
  “丫鬟们去寻的,确定仔细寻过了。”
  “我去北园一趟。”他抬步便往北园的方向去。
  元献敢确认,以阮葵的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绝无可能翻墙离开,府上的人又都认识她,正门也走不成,人极有可能还在园子里。
  “这样晚了,您如何能去得北园?您去哪儿?您说了,奴婢去就是。”
  “我等不及听你传消息了,我亲自去一趟,若是还找不见,我便去府外去寻。”元献大步往前,未停留片刻,“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藕香快步跟上:“中午吃了饭才出门的。”
  “午时用了膳才走,即便是想出城门,晚上城门禁闭,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很有可能还在城中。若是一会儿还寻不见,我便去城里挨家挨户地找。”
  藕香点点头,上前敲了北园的门。
  守门婆子开了门,讶异看向元献,有些犹豫:“这……”
  “我来寻葵妹妹有些事,二夫人同意过的,劳烦您开门。”元献自若道。
  藕香也应和:“是,二夫人同意过了。”
  婆子看他们一眼,将门开了。
  “多谢。”元献道一声,急急往北园里走。
  一路走一路寻,他几乎将能找过的地方都找了,可四下都未瞧见阮葵的身影,连半点儿踪迹都没有。
  “现下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去府外找?若真在府外找回来,那算是完了。老爷一向最重名节,便是打死我们小姐也有可能啊。”
  “还有一个地方。”元献眉心紧皱,步履却未曾乱半分,匆匆又往下一个处寻。
  越往前走,周遭越暗,连灯都没有了,藕香将递给元献:“您拿着。”
  “多谢。”元献接过灯,走得更快了些。
  往前去,便是那片野湖,湖边的芦苇生得有人高,风一吹,呼呼作响,甚至有些恐怖。
  他丝毫不在意,扫开芦苇,直往里去。
  往里没走几步,地面开始潮湿,每踩一步便有咕叽的水声,很快,水已要淹过鞋底。
  藕香不敢再往前去,轻声喊:“元少爷,前面就是湖了,您别再往前面去了,小姐应该不会在这里,我们还是去外面再找找吧。”
  “你站在外面就好。”元献头也未回一下,伸手压倒两旁的芦苇,跨过一大步,站在了湖边凸起的一块的土地上,将灯往芦苇荡里伸了伸,缓缓蹲下,轻声道,“这样黑,不害怕吗?”
  芦苇荡里的人往后又缩了缩,退进水坑里,本就泥泞的裙摆又被染湿了一片。
  元献弯了弯唇:“蹲了多久了?腿不难受吗?要不起来站一会儿?”
  “不要。”阮葵低着地面,冷冷道。
  “你再蹲一会儿,外面的人可都要知晓了。”
  阮葵头一抬,一记眼刀飞过去。
  元献低眸笑了笑,又抬眼看她:“我先去跟她们说,让她们莫找了,免得你父亲一会儿知晓了。说完你可以再在这儿待着,想待多久待多久,可好?”
  她别开脸,不说话了。
  “妹妹不说话,我便当妹妹默认了?”元献等了会儿,没等到她回复,又抬步,抬出沼泽。
  “小姐在里面吗?”藕香急得也要踩进水中。
  元献抬手拦:“她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劳你去与夫人说一声,让她们不必找也不必担忧了,都早些去歇息。”
  藕香往里指了指:“那……”
  “这里有我在。”
  “好,奴婢这就去。”藕香转身便跑。
  元献也转身,又往芦苇深处走去,蹲回那个小土坡上,轻声道:“好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阮葵梗着脖子,没有回应。
  “今晚月色正好,那边又有个船,要不要去游湖?”
  她仍旧沉默。
  元献起身,叹了口气:“算了,我抱你去吧。”
  “我不要你抱!”阮葵仰头地喊一声。
  元献像未听见一般,将灯笼挂在手臂上,弯腰要将她打横抱起。
  她一惊,急得又踢又打。
  元献还好,未被影响半分,站得稳稳当当,他腕上的灯笼却摇摇晃晃起来,明明灭灭,似乎下一瞬便要熄了。
  “天这样黑,妹妹若将灯晃灭了,一会儿我可要和妹妹一起跌入水里了。”
  阮葵本就委屈,一听这话,鼻尖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你们都是坏人!都是!”
  “谁?”元献抱着她跨进湖边的小船,一手将她紧紧搂着,一手摇动船桨,“是谁让我们小姐受委屈了?”
  第35章 你你没有祖宗家法!
  “是你,就是你!你这个死呆子,我讨厌死你了!”她嚎啕大哭,夜风都往嘴里灌,嗷呜嗷呜的。
  元献将船停在一片初生的荷叶之中,腾出手给她摸摸眼泪:“我如何惹妹妹生气了?我都许久未见妹妹了。”
  她哭得厉害,往日粉白的唇在月光下嫣红:“我不要成亲,不要嫁人!”
  元献注视着她:“怎的了?先前我们说过的、我承诺过的,都一定能做到,妹妹又有什么心烦的事了,尽管说就是。”
  她抬袖擦了把眼泪,哽咽道:“我看见、看见唐姨娘生产,好多血,好可怕,我不要成亲,不要生孩子……”
  “原是这般。”元献笑着将她抱紧,和她耳鬓厮磨,呢喃低语,“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妹妹哭成这样、躲在这里、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妹妹来与我说就是,不生便不生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真的?”
  元献扶住她的肩,含笑看她:“我骗你做什么?我若是骗了你,以后东窗事发,你岂不是要跟我闹?我这是何苦呢?”
  她小心翼翼抬眼:“你、你,你这样,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
  “莫怕,现下不占。”元献笑着又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