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毕竟现在闻衡虚弱,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首辅身上。
  闻言,季祈永有些紧张,“要不要我陪师父一起?”
  “还能走得动,不疼了?”
  分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季祈永却异常认真,“还是我陪师父去吧,万一有什么危险……”
  秋庭桉微微一愣,看样子闻衡这一次受伤,终究是让小孩子后怕了。
  想到这里,秋庭桉眼中一暖,随即笑道:“好。”
  温馨又和谐的气氛,总是让人觉得安心许多。
  只是刚到城墙,一抹熟悉的身影,拿着酒壶,站在最边缘的位置……
  是时序政——
  今天他在给闻衡诊脉之时,分明感受到了闻衡体内经脉的异常。
  是那枚药,是他给季昌宁保命的那枚药——
  那是由他的血做药引,加之数年心血制作而成,药效显应的症状,他怎可能认错……
  第233章 佑儿,他一直在等你
  闻得细微响动,时序政身形微微一侧。
  在看见秋庭桉时和季祈永时,还是把酒壶往身后藏了藏,流转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秋庭桉说了,不能带坏孩子……
  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温暖如初阳的笑意。
  “阿兄——小永儿。”
  声音清脆响亮,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快步走向二人。
  他看着季祈永,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接着朝着秋庭桉说道:
  “阿衡病重,阿兄这两天事情繁多,我想着替你分担些来着。”
  “这样也好,你来了,我就去看看阿衡。”
  语气分明那般轻快,可落在与他相处了十几年的秋庭桉耳朵里。
  不经意间流露的一丝颤音,已然暴露了他现在真实的心情。
  “序政,我有事需与你商议。”
  秋庭桉的话语突兀地响起。
  果然,时序政的身形微微一僵,那瞬间的错愕,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一颗小石子击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虽细微,却足以让秋庭桉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四周,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季祈永见两个大人有话要说,便乖乖地松开了和秋庭桉十指相扣的手,微微躬身作揖,轻声道:
  “永儿先去前头探探情况。”
  他很懂事,知道此时不该打扰。
  秋庭桉轻轻颔首,目光随即转向时序政,正欲启齿询问,却见时序政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抹熟悉的笑意。
  “阿兄,我们不如到那边去谈?”
  时序政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避风且隐蔽的角落。
  “怎么,怕我动手?”
  秋庭桉眼神瞥了一眼时序政藏在背后,还隐隐露出一小截的酒壶,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时序政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哪里敢。只是这城墙上风大,阿兄体质畏寒,我担心你会着凉。”
  秋庭桉眼帘微垂,抿了抿唇,“嗯,走吧。”
  待两人行至时序政所指之处,秋庭桉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探出那枚药了?”
  闻言,时序政的手微微一颤,手中原本平稳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阿兄在说什么呀?”
  试图以轻松的语气掩饰过去。
  “别装糊涂了。”秋庭桉挑眉,声音变得冷厉,目光如炬般紧紧盯着时序政。
  “借酒消愁,除了与皇帝有关的事情,还能是什么让你如此烦忧?”
  “眼下外有强敌环伺,师父中毒颇深,阿衡亦是身受重伤,我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是思念他,还是忧虑其他?
  秋庭桉眉头轻蹙,见四周并无他人,索性抬手轻轻给了时序政一巴掌。
  “正经点,好好说话。”
  这一巴掌落下,时序政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委屈与憋屈。
  酒意上涌,他顾不得眼前站着的是秋庭桉,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委屈和质问。
  “我该怎么说?说在肃州那夜,屋檐之下,我分明看到了他!可他却不肯与我相见!”
  他的眼中闪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说他在烈日炎炎、大雨滂沱中,拼死护我周全!结果我却喂了他十年的毒药!”
  “说他为了我时家,不惜兵变造反,亲手替我诛杀了杀父仇人!”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说他一生都在为百姓、为国家鞠躬尽瘁,开创盛世!”
  “到头来却要因那个蠢货先帝!承受后世的口诛笔伐,背负上弑君杀父的千古骂名!”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这些日子里,无论是从利丹父亲口中得知,还是时序政自己暗中调查所得……
  过往数年的真相,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不断冲击着心头,让他难以平复。
  双眼泛红,时序政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不自觉地颤抖着:
  “还是说,他……把我给他保命的底牌,就这样轻易给了……”
  秋庭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许:“序政,阿衡他算不得别人。”
  这个道,时序政自然心知肚明。
  若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时序政定会毫不犹豫,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下闻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