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季祈永本就感知能力大大减退,利将恩在他身后跟随已久,趁其不注意之际,将他打晕,瞬速带离了此处。
  而当秋庭桉和时序政刚到,秋庭桉便又是一阵心悸。
  他总觉哪里不对,来不及先向裴书臣复命,便去了季祈永房中。
  干净、整洁……可偏偏那小人却不见了踪迹。
  “咳咳……”秋庭桉只觉胸腔处,疼痛难忍……像是被什么给狠狠揪扯住,痛的难以喘息。
  “可是毒发。”时序政忙上前,扶住了秋庭桉,却瞧见秋庭桉面如死灰,满头大汗,嘴唇紫黑。
  急忙扶着他回去,“临走前,你没让永儿为你解毒?!”
  三月之期早到,时序政以为秋庭桉那晚与季祈永在一处,应是让季祈永解了毒。
  怎会如此……
  “那人……”秋庭桉如此聪慧之人,哪里会反应不出,推开时序政便朝屋外走去。
  刚刚街头那人,分明就是季祈永——!
  可当他在往返那街道之时,哪里还寻得到任何季祈永的身影。
  “永儿……”秋庭桉捂住胸腔,在外这十几天,他本就日日感到心绞,如今更甚!
  像是心脏被人硬生生撕扯开来。
  “阿兄——这是我在床头发现的……”时序政递过一张信封。
  秋庭桉颤抖着手,打开瞧去。
  只见上面字迹清秀,不似从前稍显稚嫩的文笔,可秋庭桉不知为何,总觉这字迹扎的他生疼。
  【展信佳:
  劣徒愧对师恩,幸得裴公教诲数日,自觉朽木,遂离师门,此间高远,勿念。】
  劣徒……裴公……朽木……
  字数简洁,但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利刃,不断刺入秋庭桉的心脏。
  怎么会是劣徒、朽木,那是他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少年啊……
  而这边——
  利将恩不善医术,可又怕请了郎中,走漏风声,只能照着医书所说,一点一点为季祈永清伤口。
  分明半月之前,还是那般活泼的小殿下,如今怎会……
  裴书臣仗着医术了得,十五天未曾让季祈永上过药,毕竟不管多重的伤,他都能治。
  索性便想着,让季祈永疼着,长长记性。可伤上加伤,伤口多日未曾清,已然溃烂,根本不忍直视。
  利将恩上药之际,手中都微微颤抖,生怕弄疼了季祈永。
  “利大人——好久不见。”
  季祈永看清面前之人时,他记得利将恩早已被处决,如今再见,想来是在阴曹地府之中了。
  也好……
  “小殿下,您忍一忍,我不懂医,只能先清您的伤处,若是疼,您就说出来。”
  季祈永听不大清楚整句话,只是好似听见一个,疼字……
  “疼……?”季祈永笑了笑,“你我早已为阴间之鬼,何来疼痛一说。”
  利将恩微微一愣,“您……您不知陛下已赦免我的死罪,是陛下祝罪臣金蝉脱壳。”
  利将恩想起季祈永似乎有些耳疾,便找来了纸笔,在纸上写下。
  “哦,这样子……”季祈永看了,却是淡淡道,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拼命想救的人,原是父亲设下的局。
  自己也只是那一颗棋子……
  利将恩又在纸上写下:
  “裴公和小时大人来给罪臣送的行,至于秋尚书,罪臣便不知了。”
  季祈永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言了,裴书臣倒是真给他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对一切,冷静的厉害……
  利将恩见季祈永不再开口,便继续细心为他处着伤口。
  隔日——
  秋庭桉身中毒素,加之急火攻心,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卧榻之上,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才从内室蹒跚而出。
  “离哲……”他轻声呼唤,声音中满是期盼与焦虑。
  “咳咳……咳咳……离哲——”
  他接连唤了几声,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只有空旷的房间回荡着他的咳嗽声。
  这时,裴书臣缓缓从一侧走进来,面容冷静。
  “不用喊了,怕你这几日担心,我已让他去寻那个小娃了。”
  裴书臣将一碗新配的药放在床头上,那是时序政为秋庭桉精心配制的,可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素。
  “是——”秋庭桉将药接过来,却并未立即喝下。
  反而,他抬头看向裴书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师父可否跟桉儿说一说,这些日子,季祈永到底过得是如何的生活。”
  裴书臣淡淡抬眸,“你既然猜到,何苦再来询问。”
  季昌宁和闻衡当年所受,秋庭桉皆历历在目……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心。
  可怎么办?冲着裴书臣发一顿脾气?
  能换回季祈永吗?
  秋庭桉拿起药碗,一饮而下,“桉儿病重,便不送师父了——”
  智上,他不能冲裴书臣发火,因为那也是养育了数十年的师父,可感性上,他着实不想面对裴书臣。
  裴书臣的教育多厉害,教育之下,徒弟成材的同时,骨子里的礼制制度,根深蒂固!
  哪怕再气极,也绝不会同师长发脾气,哪怕明知就是师长的问题……
  但秋庭桉骨子里,本就反骨,只是后天压制罢了——
  在裴书臣转身离开的瞬间,秋庭桉在身后一字一句,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