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苏岑本就喝多了,这会儿更是固执,苏之惠也没和他犟,只又说:“就算是这样,又能证明什么呢?”
  苏岑又靠到回她的膝上:“四姐姐,我知道,他没变,那天在锦瑟楼也是,他还是以前的裴明月。”
  那天他确实对吴王起了杀心,若不是裴决拦着,他真的可能会直接将吴王打死。
  苏之惠听苏浩说过此事,一向平静的人此时也难免好奇起来,毕竟苏岑的性子她最了解,那种情况下,单单一句话就能让苏岑听话的,除了裴决,她还真没见过第二个人。
  “他说了什么?”
  苏岑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陡然一亮,笑了一下,手里的酒坛子本就快喝空了,手一松,任由那酒坛子滚到了一边。
  没说什么,就三个字。
  “俏俏,乖。”
  苏之惠沉默了。
  从小到大,苏岑跟她关系最好,特别是五年前那件事后,他几乎没有拒绝过她提的任何要求,若是平时他被惹怒了,所有人劝都没用的时候,她也能将苏岑劝下来,就像现在这样,苏浩知道这个时候找她最有用。
  可是还有一个人更有用。
  只是苏浩不敢去找而已。
  那就是裴决。
  或者说,十二年前的裴珏,裴明月。
  先帝最信任的三大家,解家,苏家和裴家,解家之子死在当年皇子刺杀一案中,苏家和裴家都有孩子,自然是从小就玩在一起。
  众人都只记得裴亦扬战败死于战场,苏家却因此而飞黄腾达,两家一飞升一跌落,裴决远走渐安,两家渐行渐远,可却忘了,十三年前,苏岑和裴决皆是当时风光无两的神童。
  裴珏自小性子沉稳,苏岑跳脱。
  苏俏俏过处,皆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又有先帝和太皇太后相护,连苏南舟都管不住他,但他只服裴决。
  而众人更不知道的是,裴珏不止能管住他,私底下,更是宠他宠的不得了。
  无数次苏俏俏在外头闯了祸,怕回家被苏南舟责骂,就偷偷去找裴珏,可是老被裴亦扬抓住送回候府,于是,裴珏偷偷给他修了个小门,苏俏俏有专门的小门可以进出裴府,苏南舟找到他时,他已经窝在裴珏的榻上睡着了,裴珏再去面对苏南舟,给他善后。
  因为家里姐姐多,苏俏俏最见不得别人欺负女人,虽说在京都能横着走,但到底还是小孩子,遇上些有心眼的,容易吃暗亏,于是裴珏就成了苏俏俏的军师,给他出主意报仇。
  有一次事情闹得有点大,被裴亦扬知道了,拿了鞭子打了裴珏一顿,苏俏俏知道之后连忙跑去了裴府,看着他背上满身的血吓得哭晕过去,反倒把裴亦扬给吓坏了,事情传到宫里,来了一堆的御医,最后太皇太后还把裴亦扬叫过去斥责了一顿。
  那次苏俏俏在裴府住了一个月,守着他的明月哥哥,不肯回来。
  后来裴亦扬战死,裴珏守丧,外头流言四起,说是因为苏南舟不愿发兵救缓,才导致裴亦扬战死,从此先帝身边,他可以一家独大。
  自此以后,裴决以守丧为由不见外客,而专门给苏俏俏开的那扇小门,就再也没有人他开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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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苏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的话吐出来后,他就感觉到有点累,醉劲在此时又慢慢地翻涌上来,他靠着苏之惠,脑子里朦朦胧胧地回忆着往昔:“四姐姐,他为什么不理我。”
  苏之惠垂眸看着苏岑,看着他苦恼又委屈的样子,只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用最直白方式说出了口:“也许就是不想理你。”
  苏岑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又不敢对苏之惠动手,伸脚就是一蹬,直接将脚边那个酒坛子踢飞了出去,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他凭什么!”
  当年裴亦扬战死,裴府闭门,他一个多月没见到裴决,听了外面的流言,回去质问父亲,为什么不救裴伯伯,现在明月哥哥连他也迁怒上,连他也不理了。
  他哭闹了很久,父亲从一开始的哄,到后来无奈,最后只捂住了脸不再说话。
  那天,他记得从不醉酒的父亲身上酒气很重。
  后来他哭得睡着了,再醒时在自己的榻上。
  他觉得愧对裴珏,他找了他很多次,坐在那个小门边上等着有人给他开门,他等了久,等了很多天,每次都是等到睡着了,醒来时已经被人抱回来了。
  然后他再去。
  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甚至比那个时候还糟糕,那个时候,虽然门关着,但是他知道明月哥哥还在里面。
  现在却觉得,门开了,可出来的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平静,冷漠,陌生。
  小时候他不理解,但后来他也理解了,裴伯伯的死不是父亲的错,甚至父亲为此受到的打击也非常之大,而且父亲也死了。
  他都能想明白的,他就不相信裴决会不明白,那他凭什么不理他,他做错了什么!
  “俏俏,一个字,一个称呼,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你没做错什么,他也没有。”苏之惠冷静地像是一把开过锋,见过血的刀:“你可以对他好,但他也有权力不接受你的好。”
  还有一个句话苏之惠总归没忍心说出来,但是苏岑本就聪慧,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