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啧,真费劲啊。她的好父亲给她布置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亓总,亓先生来了。”助理打来内线,听见亓慕归幽幽叹道,“让他进来。”
  助理领着他停在办公室门口:“亓先生直接进吧,不用敲门。”
  亓令邬推开门看见亓慕归站在窗边,冲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欢迎光临,我的好弟弟,终于舍得下山了。”她亲自搬来一张凳子请他入座。
  “说吧,叫我过来什么事。”亓令邬见她如此热情,猜测没好事,把手里袋子放她桌上,“三十大寿,生日快乐。”
  亓慕归打开袋子瞥了一眼:“哟,春林的秋季高定礼服,好弟弟破费了。”
  亓令邬沉默不语,坐在凳子上一脸幽怨地盯着她。
  他冷脸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瞳孔像是盛着千年古冰川,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冰封,看得亓慕归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用手背轻推他肩膀:“这么严肃做什么,姐姐就不能喊你来公司喝个下午茶吗?”
  亓令邬抬手看了眼表:“有话快说,我还有事要去一趟裙楼衣坊。”
  在他的催促下,亓慕归不得不将父亲的想法告知他,他的态度果然不出她所料,回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余地。
  “这是要闹哪样?当初把微观景订单放进‘庭深几许’也是他的决定,现在又要完全分离出来,让我来负责这个项目。怎么,我的意见就这么微不足道,连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都要剥夺?”
  他抬眸,目不转睛看着亓慕归的脸,他知道姐姐是来当挡箭牌的,所以他拼命压抑着愤怒。
  亓慕归赔笑:“哎呀,父亲没有要剥夺你的人生,他是觉得微观景这条线已经发展成熟,完全可以脱离‘庭深几许’去成立一个新公司,你既是公司第一负责人,也是首席设计师,这不也是你一开始的想法吗?”
  “我的想法?我完全没有成立公司的打算,始终以个人名义接单。他当时把微观景划入‘庭深几许’的理由是,借用这个平台和名气,更好扩大微观景的影响力,让更多人了解微观景背后的工艺和意义,吸引更多人去从事这门手艺。现在呢,他一心只想着盈利,想靠着这个项目赚更多的钱,这原本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考虑到我是亓家的一员,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遵从他的决意。”
  他眸色微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他再道德绑架我做讨厌的事情,我便就此封山。无论是庭院设计还是微观景打造,我全都不做了,从此收官当个散金公子,如他所愿。”
  亓慕归慌了:“哎使不得使不得,你要是封山,我庭深几许也该倒闭了。”
  她给亓令邬泡了杯茶,劝他消消气。
  “这样吧,我晚上再回一趟老宅,把你的想法跟父亲好好说说。放心,姐姐我一定替你搞定,你就安安心心在北山待着,不会让你操心其他琐事的。”
  她拍拍亓令邬的肩膀,转移话题:“你等会还要去哪里?”
  亓令邬憋着一口气,仰头饮尽茶水。
  “去裙楼衣坊找邢阿姨,有几件旗袍要改制。”
  亓慕归也没留他:“行吧,你有事赶紧去忙,我也不耽误你了,周六我回老宅过生日,邢阿姨也来,记得回家。”
  “知道了。”亓令邬起身离开,他在车里待了会儿,给赵引录打电话。
  电话那头嘈杂声震天响,听着像是在吵架,赵引录举着手机从人群中冲出来:“亓少爷有事吩咐?”
  “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喝酒。”亓令邬勉强能够听见对方声音,拿着手机的手与耳朵拉开一段距离。
  赵引录一愣,眯着眼睛笑得极为猖獗:“怎么,少爷终于肯下山了,不会又在家里吃哑巴亏了吧?”
  “去不去,一句话。”亓令邬没兴致跟他谈笑。
  “去去去,当然去,亓少爷难得想喝酒,我肯定要奉陪到底啊,时间地点发我,我这跟群众有点纠纷,要打一场硬仗,晚点跟你联系。”他生怕亓令邬改变主意,连忙应下。
  亓令邬挂断电话,编辑好短信发过去,发动车子前往裙楼衣坊。
  邢臻包装好定制的旗袍递给负责发快递的员工,叮嘱她记好单号,千万不能搞混收件人。她忙忙碌碌赶往二楼制衣,瞥见亓令邬从门口进来,急忙顿足。
  “小邬?”她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亓令邬上前打招呼,扬唇轻笑:“邢阿姨,今天忙吗?”
  “还好,不算太忙,什么事啊,走,跟我上楼说。”她热情地泡了杯咖啡给他,亓令邬犹豫着接过去。
  今天又是茶又是咖啡,晚上还有一顿酒要喝,今晚必定失眠。
  亓令邬开门见山,拿出六件旗袍放在她桌上,跟她表明今天的来意。
  邢臻皱着眉,有些不可思议:“缝合很简单,半天就能搞定,但是旗袍开叉都是按照标准来的,你确定要把开叉设到膝盖么,有可能会影响美感哦。”
  “着重对外展示的是我的微观景工艺品,模特顶多就是锦上添花,不需要用美腿来吸睛吧。”亓令邬很直白地说出他的想法。
  邢臻却摇了摇头:“作品固然重要,但是宣传必不可少,模特的美感若是配不上作品,也会成为作品的拖累,两者应该是互相结合、互相成就的。这次微观景宣传片的模特我见过,是叫梁辛西吧,旗袍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开叉高度低一点会显得沉闷压抑,高一点会显得太轻佻,这次衣服做得正好。相信邢阿姨,旗袍不用改,甚至还可能成为一大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