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顾安之语气缓和几分道:“你也体谅体谅陛下。这些活总要有人干,总不能全压到陛下头上不是?我可听说陛下这几日也在核算账目,已经多日未曾好好歇息了。陛下尚且如此,你个大老爷们儿的叫唤什么?”
  此言一出,先前还郁闷得巴不得立即辞官的顾聿衡瞬间消停了:“我见到了,素筠姑姑亲自将几大箱账册送回来的。”
  顾安之斜睨着这逆子的神色,摸住了几分让其老实的诀窍,嘴角浮现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故意激将:“正好,你不是说不想给陛下卖命,就这关头辞官,说不定素筠还得带人多搬几大箱账册。你自过你的逍遥日子去就是了。”
  “老头子,你这话说得亏心!”顾聿衡瞪大了双眼不满道,“我是那好吃懒做的人吗?不就是打个算盘,谁比谁差了?”
  说着他就转身佯装不耐地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我忙着呢,不跟你这不懂事的老头闲扯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顾安之不屑嗤笑出声。
  小兔崽子,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第90章 岁岁长相见
  临近年关, 正是多事之时,各官署尤其繁忙。
  也正因到了年关,许多人心生懈怠。梁绎到了山南道之后尤其顺利, 雷厉风行地料理了南郡太守。
  很快段曦宁就收到了他的奏章,了解了山南道内情,不再让他多加逗留。
  随后韩新柏奉命往瞿塘关增派了不少兵马, 在年关时将瞿塘关守得固若金汤。
  大桓为防敌袭, 每逢年关总会对各大关口增兵, 因而无人觉察此举有何异常。
  天公作美, 入冬后下了几场大雪, 春来陇上麦苗长势格外喜人,无不预示着今年必定丰收。
  与此同时, 学宫也难得迎来了“丰收”,不复先前荒凉萧瑟,学子渐渐多了起来。
  立了女学,又有三位县主并陛下御前女官坐镇, 愿意来求学的女子不在少数。
  李妁游医多年, 单冲着她的名头想来学医的就有许多,时常让她忙得脚不沾地, 就连贺兰辛想见见她,有时都得抽空往女学跑。
  偶尔贺兰辛过来时, 李妁还让他帮忙打下手, 做些搬药材或是抄写医书之类的活儿。
  未成亲前,贺兰辛担心与她说不上话,还特意学了些医书, 略通医理,给她做副手自是游刃有余。
  而锦绣堂和女学两头跑的郑英鸣自然也是想找帮手的, 每日都督促那几名梁国女子每日刻苦,以后好做女先生,让那几名女子受宠若惊,愈加发愤忘食地读书,唯恐辜负她所望。
  三人中唯有梁臻宜稍清闲几分。毕竟年纪小,李妁和郑英鸣便多担待些,不会拿太多重任压她。
  她性子活泼,是个开心果,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有许多欢声笑语。众人常被这个促狭鬼逗得前仰后合。
  虽同在学宫之中,但因这座前朝行宫占地极广,实则女学与其他的学堂并不在一处,单独占据北边的几处殿阁。
  私下里,学宫学子称女学为北学,原来的那些学堂为南学。
  北学欣欣向荣,南学也不甘其后。
  自沈渊入四门学始,便有学子奔走相告,言称来了位谪仙似的先生,又年轻又有才学,授业时浅显易懂引人入胜。
  有些夸张的学子吹得神乎其神,仿佛沈渊是文曲星下凡,引得许多年轻人纷纷来看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
  学宫为了方便师生,每日都管一餐午饭,这下可把后厨的庖丁们忙坏了,锅铲轮的根本停不下来。
  沈渊平日里极爱四门学的庖丁做的饭菜,时常在此用午饭,如今因学子不断增多,他又不喜与人争抢,只好回承明殿吃,让姜余学四门学的手艺。
  先前算学的先生年岁大了,见沈渊也能教得了算学,就干脆痛痛快快地告老还乡,含饴弄孙去了。
  司业原本说好的暂代算学先生也成了常任。
  算学与四门学不同。
  四门学到底只为开蒙,所学的儒家十三经几乎是个读书人都能教得了,因而不缺先生。太傅让沈渊来此,也只为历练而已。
  算学常人难以通晓,先生难寻,好不容易寻到个能胜任的,司业自然是要人尽其才。
  如此一来,沈渊便繁忙起来,既要兼顾四门学和算学,又要抽空去嫏嬛殿修书,无法如先前一般日日去宣政殿为段曦宁送吃食了,这让他有几分低落。
  与段曦宁说起此事,她竟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自然是正事要紧,我又饿不着,你何必跟丢了钱似的难过。”
  沈渊无奈地摇摇头,眸色认真:“这不一样的。”
  正事是要紧,但见她也很要紧,他只愿与她能日日相见,看她一颦一笑,这是世间万事万物都难以取代的。
  他算是尝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儿了。
  “行吧。”段曦宁挑挑眉,“你们读书人想的就是多。”
  沈渊斟酌片刻,一字一句问:“陛下,不想见我吗?”
  “当然想啊!”段曦宁歪头看他,脱口而出道,“毕竟,沈公子秀色可餐。”
  明知道她在玩笑,他却当了真,不由耳热,盯着她的双眸徐徐道:“我说的是,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段曦宁神色一滞,旋即轻笑:“这又是哪本书里看的酸词?”
  沈渊闻此,便知此番又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