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宴满是不在乎地说着,君临微却看见了他被揉皱的衣角。
  宋宴吞了吞口水,“麻秆儿今天一天都没有来上课。”怕他出事,后面半句话宋宴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总觉得这话不吉利。
  麻秆儿,君临微有印象,那个白白瘦瘦的,赵桩的小跟班。
  往日不是和赵桩几人形影不离吗?
  如果只是不想来上课的话,宋宴不会是这副表情,看样子,事情或许有点严重。
  君临微想着,试探地将宋宴的猜测说出来。
  “所以,你认为麻秆儿失踪了,是这样吗?”
  宋宴的脸色苍白了一度,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回答。
  “我不知道,其他人嘲笑我和赵桩小题大做,杞人忧天。书塾里不少人会逃出去玩几天再回来上课,赵夫子都不管他们。”
  宋宴没有抬头看君临微脸上的表情,鼓起勇气将话说完。
  “可是,我觉得麻秆儿不是那种淘气性格,他们都不信。
  就这么麻雀大的地方,哪座屋前面有哪棵树都一清二楚,镇里不来外人,彼此知根知底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出事。”
  说到后面,宋宴的声音虚弱,显然在书塾里被质疑了太多次,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料,君临微很严肃地扶着宋宴的身子,纠正道。“你做的很好。”
  什么?宋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真的是很好,而不是没事找事瞎操心?
  宋宴终于抬起头,看到君临微眼神中流露出的赞许之色。
  “哪怕你的猜想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正确的,宋宴,永远不要去赌万分之一不会发生。”
  君临微语重心长地说道。在悲剧没有发生之前,不要放下警惕。
  宋宴不知道,君临微这回想到的是他穿书前的一位前领导。
  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年纪轻轻就干出一番大事业,一年到头上班从来不会迟到,却在某月突然一连缺席了三天。
  同事们苦于该领导的压迫久矣,加上奉行“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三天来,没有一个人主动询问女领导的下落如何。
  直到三天后,邻居发觉不对,这才报了警,可惜早已为时过晚。
  后来,君临微从同事的八卦中了解到事件的大致过程。
  在监控中显示,女领导在家中熬了一个通宵,突然倒在客厅里不省人事。
  女领导因理念不合,父母离异,已经有五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但凡公司中有一个人记挂着她,早早发现异样,年轻的生命都不会如此轻易地撒手人间。
  总有人觉得一件顺手能做的小事很麻烦,无用功,从而选择性忽视,他们不知道,这会毙命。
  这件事只在君临微的心中掀起过一阵波澜,可当宋宴担忧麻秆儿的安危时,记忆又重新浮出来,君临微惊讶于自己的记忆力,竟能记住其中的种种细节。
  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地违反自己的习惯。看似会带来麻烦的一件顺手事,有时候会产生比预想更加重要的作用。
  君临微不希望他的徒弟,宋宴,以后成为一个漠不关心的人。
  有些看着蠢的事才是正确的。君临微希望能教会宋宴这个道理。
  跟着宋宴过来的几人,二花,铁蛋,大牛,几个正在饕餮大吃,而赵桩坐在位置上,和宋宴如出一辙的心神不宁。
  君临微先是表达自己临时有事,恐怕无法尽心招待的歉意,之后细细叮嘱几人回家时注意安全,便随手披了件外衣出门。
  还没走多久,宋宴就从后面追上来,说什么都要和君临微一起。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要在家里好好招待你的同窗们吗?”君临微几分纳闷地说道。
  宋宴小声地吐了吐舌头,“他们光顾着吃师父做的菜,哪有空管我,再说,陪他们吃饭哪有麻秆儿的事重要。”
  当然,和师父一起,更重要,宋宴悄悄在心里补充一句。
  繁花镇依旧是万籁俱寂,甚至听不见一声狗吠。明明天色已晚,光线昏暗,除开君临微这处点了灯,镇上并没有另外的灯火。
  一路走来,君临微边走边用灵气慢慢覆盖走过的街道。
  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任何呼救声。
  他只好询问宋宴今日发生的种种细节,企图寻找之前被忽略的细节。
  不经意间,宋宴小声嘀咕了一句,“下午没有见刘夫子的身影,平日里他恨不得一整日待在书塾里才好。”
  君临微停下了脚步。“刘夫子”三个字在他的齿间绕了一圈。
  “刘夫子今日是不是披着一件灰黑色长衫,走路时腿脚不方便?”君临微问道,声音里却带有一丝笃定。
  他果然听到了宋宴斩钉截铁的回答,“刘夫子今日确实是这副打扮,师尊,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宋宴的印象中,除了第一次送他进书塾时,师父曾和刘夫子说过一回话,师父应该没见过刘夫子才对。况且,时间还间隔了这么久。
  不对,师尊不会平白无故提刘夫子,想到这里,宋宴的脸上带了一抹笑意。
  “师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宋宴期盼君临微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君临微点了点头,宋宴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君临微示意宋宴稍安勿躁,自己则将下午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讲给宋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