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为许野和导演都不相信粟禾能在装睡的时候给出睡着时的真实反应,所以晚上的时候大家出去聚餐,合起伙来把粟禾给灌醉了。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许野此时被粟禾紧紧地抱着,两个胳膊环着他的脖子,两条腿搭着他的腰,许野刚把一条胳膊拿下去,立刻就更大力地缠上来了,简直像一只树袋熊。
  他的脸窝在许野的颈窝里,嘴巴若有若无地贴在他的脖子上,弄得许野很痒。
  他低头看着粟禾漂亮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忽然内心一片柔软。他放松了自己,抱着就抱着吧,反正都是男人,自己不会少点什么。
  但是他把粟禾的头捞了上来,以免他闷在被子里缺氧,一手撩开他额头汗湿的头发,像是撸猫一样摸摸他的脑袋,然后不知所谓地笑了……
  许野心里岁月静好,网络上此时确实腥风血雨。
  虽然西米公司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巨头,但是不知为什么降热搜的效果不是很好,似乎所有媒体都背靠大树,热搜一直挂到早上六点,之后虽然查不到热搜了,但是搜索词条还是能找到相关的捕风捉影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消息神速的狗仔和娱记就堵在酒店门口了,就像是提前等在这里一样。
  粟禾宿醉醒来头痛欲裂,他还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抱着一个东西,他上下摸摸,发现是一个男人,瞬间清醒。睁开眼之后,发现许野正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发现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又略略有些怅然。
  许野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何变化,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木了。
  “你能先起来吗?我的胳膊要麻了。”
  粟禾赶紧松开自己钳着许野的四肢,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许野活动自己的肩膀。
  粟禾这辈子从没体会过不好意思是什么,但是今天他是真的害羞了,他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做了什么,支支吾吾不敢开口说话。
  “愣着干什么,起床呀。”许野不明就里地看他一眼,然后就穿着睡衣去自己的房间洗漱了。
  粟禾现在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他听话飞速洗了一个澡,冲去身上的酒臭味,穿好衣服,想去楼下等许野,也顺便透透气。
  他出酒店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地,一出门口,呼啦啦一大群人把他围住,乱七八糟的问题铺天盖地潮水一样涌来,他被裹挟在其中,脑袋里一片空白。
  “请问你真的是同性恋吗?”“你为什么要来拍这部剧呢?你学过演戏吗?”“你喜欢许野这种类型的吗?”“许野是因为和你有不正当关系才有资源的吗?”
  他径直低着头往前走,想走出这个包围圈,可是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他被人和设备撞来撞去,挨着摄像机怼在他眼前,也不敢说什么话,被撞疼了,鼻子一酸,眼里蓄了泪。
  恍惚间一阵温暖包裹住了他,还是那件黑色棉衣,包裹住了粟禾的头,许野在身后护着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坚定地往前走。
  记者们看见许野护着粟禾,“咔嚓咔嚓”拍个不停,问着许野尖锐的问题,“许野,请问你是同性恋吗?”“你不是在媒体上暗示要退圈了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
  许野不置一词,护着粟禾走到马路边,恰好有一辆车停在眼前,小成跳下车,带了几个酒店保安,把记者拦住。
  许野蹿上驾驶座,然后启动发动机,一溜烟看不见了。
  粟禾把黑色棉衣拿下来,然后低着头坐在后面,发呆似的,眼睛都直了。
  许野有意逗他:“不是吧,这点儿阵仗就把我们剧组最猛的初生牛犊给吓到了?”
  “我怎么猛了?”
  “啥也不会就敢来拍电视剧,还拍的这么好。”
  “去你的吧,”粟禾瓮声瓮气地说,“拍的好你还成天会生我的气,取笑我。”
  “嘿嘿,别让他们吓着,你就想想,其实他们也不想加班,恨不得早点下班回家去追追星打打游戏,可是被领导连夜派来拍一手消息,心里估计恨咱俩恨的牙痒痒。嘿,这不就扯平了,他们让咱们堵得慌,咱们让他们在冰天雪地里打埋伏不好过,哈哈哈哈。”
  粟禾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估计剧组那边也被围住了,你先和导演联系上,看看他打算怎么安排,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你家是黑龙江的?”
  “妥妥的本地人,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回家看看了。”
  许野把汽车开进了省道,粟禾不知道他家竟然离市中心这么远,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盖着许野的黑棉袄,窝在汽车后座,睡的香甜。
  许野惊叹于粟禾的睡眠质量,真的是见缝插针的睡觉,听着他的呼噜,脑中又了刚才混乱的场景。
  他心里也乱糟糟的。
  剧组班底很干净,只有他一个腥风血雨的体质,这些娱记肯定都是冲着他来的。
  可怜粟禾因为和他一起拍同性戏,就要面临娱记对他性向的指控,他觉得很抱歉。
  *
  下了省道路就不好走了,越走越破,即使这是减震极好的车,都颠地人直晃悠。粟禾揉揉眼睛醒了,这才真正在宿醉里恢复过来。
  他看着窗外,漆黑一片,路旁是大片大片的田园,天是黛青色的,月亮放着明亮的光,把夜里的云彩勾勒成薄雾似的轻纱,有星星点缀在上面。他打开窗户吹了吹冷风,呼吸了一口及其凛冽的空气,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