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一声巨大的惊雷砸了下来,阴暗的房间里骤然亮起。噼里啪啦的雨声,像是一大把细碎的石子在车窗上砸。
  全世界的风呼啸过来,谴责着季疏礼的不堪。
  乔谅表情平静,阴暗,在炸开的雷电白光下有着恶鬼一般的惊悚。
  长睫、泪痣,让人意乱神迷的一张脸。
  却平淡到,仿佛自己在做的,不是什么强迫别人的糟糕事情。
  冰冷的手握住它。
  把更冰冷的东西往上戴。
  季疏礼腰腹猛地紧绷,腹肌上的青筋都跳动了下。
  大脑瞬间被强劲电流击穿,无法呼吸、喉咙发堵,连瞳孔都在雷光中极速收缩起来。
  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孩子……
  他是真的很喜欢乔谅。
  并不只是那种喜欢,还有——
  乔谅的手撑在他结实的肩膀,松开手,细细欣赏了一下季疏礼的表情。
  季疏礼的头发在汗水中濡湿,一双金眸在夜里几乎迸着光。
  他强忍着、克制着。咬着牙,脖颈的青筋跳动,温和的面皮被撕碎了个彻底。
  季疏礼想起很多东西。
  榕树下的办公室,穿着校服的乔谅。
  仪仗队的白衬衫,红旗,爬山虎。
  晨曦微亮的时候,从身边骑车路过留下的劲风。落在他怀里的花。
  破碎的一帧帧。
  在惨白雷光和狂风骤雨里,在比梦境中更亲昵、更可怖的接触与反复推涌的海浪中,在他无法开口的扭曲爱语和自责中……反复破碎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才变成眼前的一幕。
  乔谅有些脱力地下滑,紧贴腰部的腿轻抖。他靠在季疏礼的身上,黑发湿黏。
  季疏礼甚至没有办法抱抱他。
  他注视乔谅吸着气抖着尾音哼笑起来,黑眸是潮湿的浓雾,眨眼会坠下水珠。很冷漠,很傲气的一张脸。
  在季疏礼艰涩急促恍惚的呼吸中,他轻声道。
  “现在我有你的把柄了,父亲。”
  季疏礼看着他。
  乔谅……
  他的心口酸涩的满足几乎快要涌出来,金色深邃的眼中几乎要溢出数不尽的爱语。
  别这么叫他。他想说。
  可他又需要他这么叫他。
  因为他是年长者,所以他需要克制、保持理智,确定错误的路线不再继续延伸。
  因为乔谅是他的孩子,所以具备随心所欲的特权。
  大雨细密密砸在脑海。
  反复的战栗,狼狈的兴奋,是一种让他无法开口的酷刑。
  在这样命运性的暴雨中,上次乔谅成为了他的孩子;这次,乔谅不全是他的孩子。
  乔谅说:“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季疏礼喉结轻轻滚动着,他们紧贴的部位仍未分离,乔谅已经在做残酷的宣判。
  金眸如沉晦的海浪,备受折磨的欢愉中,他眼也不眨地注视乔谅。
  他的孩子俊美、清冷、不落凡尘的脸上,带着梦境中洇湿水彩般的红晕。
  昳丽潮湿。像是湿透的海藻拽着人下坠,在广袤深海里叫人窒息。
  “只要宴会照常进行,就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我依然会是你的好孩子;你依然会是我的好父亲。我们依然会是一家人。”
  “好好表现吧。”
  乔谅的吻轻轻落在他的脸颊。
  略带轻缓讥讽的口吻。
  称呼他。
  “——‘父亲’。”
  第111章 又宴会了哥
  乔谅离开之后,留下一地狼藉。
  阴冷的暴雨之夜,季疏礼浑身发烫,肌肉仍处于亢奋状态,心脏狂跳的频率快到夸张。
  他坐在椅子上按着扶手冷静了许久,抬起手腕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轰隆——”
  雷鸣映照起他脸颊和额头的汗珠,以及紧缩成针尖的瞳孔。
  季疏礼平静地摸索找到眼镜,架上鼻梁,还能感受到手腕被绳索捆得磨出血迹的狰狞痛意。
  大雨在玻璃上狂砸。
  室内没开灯,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季疏礼打开灯,整理残局。
  将扔在地上的皮带拾起。
  把地上的塑料方形包装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里,带着使用痕迹的东西,被他用纸巾盖住。
  还有,乔谅遗落的浴袍扎带。
  季疏礼注视着,金眸在阴暗的雨天被雷光映照闪动。
  潮湿空气里还带着怪异的香气。
  季疏礼胸口起伏,猛地闭上眼调整。
  可一闭眼就像回到黑暗的雨里,虚幻的重量又压在他的身上。
  季疏礼喉结滚动了下,不得不再次睁开眼,把乔谅的浴袍带子握在手心里。
  疯了。
  这一切。
  季疏礼怎么可能不痛苦,又怎么可能不满足。
  乔谅……
  他的孩子。
  他欣赏,喜爱,心疼的孩子。
  他的心脏因为这个名字陷入痉挛。
  高大的男人低着头,把洁白的束带紧攥着贴在棱角分明的侧脸。
  严肃正经的教授,温和有礼的绅士,挺直鼻梁侧过去轻嗅上面残留的气味,呼吸急促起来,汗珠淌过下颌。
  潮湿疯狂的感情在扭曲,彻底崩坏的伦理和道德在折磨他的理智。
  想接吻的冲动和“别再犯错了”的怒吼交融,在大雨天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