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错,倒也不是全无长进。”楚晏赞了一句,柔声问:“允安在找什么?”
  “在找殿下收进帐里的那个男宠!”陆允安下意识地答完了话,才意识到不对劲,浑身都炸了毛。
  在楚晏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他乖巧地跪了下来,讪讪地求饶:“殿下……属下背上的伤好像在刚刚撕裂了,您能允我回去换药吗?”
  “疼?”
  陆允安刚想点头,就听见楚晏的反问:“疼怎么会不长记性?”
  陆允安忐忑地跪在地上,不敢再还嘴——刚刚那句求饶,已经算得上是恃宠生娇了。
  “手。”
  陆允安顺从地伸出双手,掌心摊开,平举向上。
  下一刻,宽厚的剑鞘便挟风重重敲了下来。
  陆允安痛得将下唇都咬出了齿印。他没胆子躲,但手一抖,手掌的高度便降了些许。
  楚晏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人的右手,默默加了三分力道。
  陆允安当即意识到了错处,忍着疼跪直身体,将手举高了些。动作间,又不幸牵动了背上还未痊愈的旧伤——这会儿是真疼了。
  他闷哼一声,又很快白着张脸抿紧了唇,祈求殿下能早点消气。
  第三下却迟迟没有落下。
  陆允安悄悄抬头瞟了一眼,果然看见楚晏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上,似乎有了点儿隐约的犹豫之色。
  他当机立断,立马膝行向前,用泛着红印的手掌小心地扯了扯楚晏的下衣衣摆,见她没有作声,又大着胆子去抱她的大腿,泪眼朦胧地咬着唇,低声道:
  “殿下,我只是担心那个狐媚子对您心怀不轨、暗藏杀机,要不您先将人交给我审讯两天?我一定不负众望,将他的话顺利套出来!”
  楚晏低头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松手。”
  陆允安头皮一凛,做足了心理斗争,非但没松手,反而继续争取:“主人……您还不相信我吗?我是您的人,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楚晏冷笑,“这么看来,倒是错怪你了——原来不是私心,是忠心?”
  “也……也有一点儿私心。”陆允安磕磕绊绊地应:“属下想看看……殿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然后?”
  “我可以好好钻研……然后变成殿下喜欢的样子。”青年支支吾吾地说完后,脸和脖子都红了一大片,就连耳垂都漫上了霞色。
  楚晏气笑了。
  “但凡你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放到文武策论上,你现在也绝不会只是个参军。”
  “不是乱七八糟的心思。”陆允安极小声地反驳:“我,我只是想……想求主人的垂怜。以往您身边没人就算了,可……可现在您既然有这个心思,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
  这人的眼神是极可怜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堪称大逆不道,“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行?主人,我难道还比不上他吗?”
  “还真比不上。”别的不说,荀清臣那张脸,确实是她平生见过的最蛊惑人心的脸。
  陆允安一哽。
  楚晏已懒得同他多言,将手中的剑扔在一旁,用眼神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凉凉道:“你这双手,是不想再要了吗?”
  陆允安伤心地垂着脑袋,像个斗败的蟋蟀。
  “混账东西。”楚晏的耐心已经告罄,要不是今日念他有伤,高低得亲自动手将人狠削一顿,“原想着你及了冠,能稳重些。现在看来,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允安的眼泪在眶里直打转,手垂在两侧,委委屈屈地看着腰间佩的羊脂玉佩——这果然是殿下送的及冠礼物。
  “滚出去。”楚晏深深吸了口气,严厉地警告道:“手上的差事要是办不好,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待在军中了。”
  没有人敢将这句话当成一句戏言。
  陆允安行了礼,马不停蹄地出了军帐。
  楚晏一口气哽在心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罕见地生了两分憋屈,连带着看案上放的公文,也有几分不顺眼。
  亲兵战战兢兢地提出建议,“殿下午后还有事要忙,不若……现在,先小憩片刻吧。”
  楚晏从善如流地点了头,穿过曲曲折折的屏风,进了内室。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后,蜷缩在地上的人便不自觉地崩紧了身体。平心而论,在被锁在楚晏军帐里的这几天,她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太过过分的事情。
  可只要一见到她,无论是额头上还是胸口上的伤口,都会像针蛰了一样。她的气息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无时无刻不悬在头顶——而荀清臣并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要落下来。
  听到对方瞬间紧张起来的气息后,楚晏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她在原地站定,轻轻笑了笑,唤道:
  “青奴,过来。”
  他手上和脚上的镣铐都没摘,脖子上还新加了个连接锁链的颈环。那锁链细而长,由精铁制成,一端钉在楚晏的床下,另一端则系在荀清臣的脖子上。
  只要走起路来,总是免不了叮当作响。
  “好慢啊。”楚晏看着他起身,慢慢拖着沉重的镣铐迈开步子,不满地扯了扯手边的锁链,引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等人终于到了近前,楚晏气定神闲地张开手臂吩咐;“替我更衣。”
  荀清臣已经习惯了她的戏弄,也习惯了她如逗弄阿猫阿狗一般的语气,依言上前跪下,抬手为她取下腰间悬着的一应佩饰,接着又站起来,垂眸为她解了腰带,脱下外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