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楼的邻居路过家门口,眼神谨慎地往房间里瞥。
  何永福捂着脑袋坐在地上,脸上身上全都是血。他卧室抽屉和衣柜也被翻出来,地上有几毛钱硬币,大概是别人洗劫一空懒得要的。
  挨打时刚好是沉醉状态,现在脸也涨得犹如猪肝红,嘴里骂骂咧咧:“报警……抢劫……”
  然而警察已经来了,原因是刘姨先报了警,说被家暴。
  医院的验伤报告都在,几个人在警局折腾到了后半夜,最终道歉的道歉,拘留的拘留。
  何幸扶着何永福回了家,一开门客厅中间坐着的人犹如神明从天而降。
  “盛斯遇。”何幸的眼睛放光。
  盛斯遇起身,小超则一动未动,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冷眼瞥过来。
  “你怎么来了?”
  “接到你的电话就赶来了,可门开着,你却不在。”
  何永福一只眼睛被打得青紫,用另一只眼睛看:“这谁啊?”
  “……我的朋友。”何幸说。
  他快速将何永福送回房间,一把关上房门,隔绝了对方骂他力气太大急着投胎的话。
  就这样猝不及防将家中的一切展现在对方眼前,颇为不自在,想收拾却不知道该如何从这片狼藉中下手。
  盛斯遇抬起他的手腕,仔仔细细地打量:“受伤了没?”
  “没有。”
  把他落下的手机递过去:“抱歉,因为找不到你,所以就和小超搜索了你的家。”
  “没关系,”何幸按着手机说,“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还打了四十多分钟?”
  “是不小心按到了?”盛斯遇指了指他的卧室门,说,“电话里的争吵声不小,却没有你的声音。担心你出事,就带着小超过来了。”
  卧室门有被菜刀砍过的痕迹,如果不是被书桌挡住,自己今日也凶多吉少。
  “何幸!给老子倒水!你他妈聋了啊!”
  何幸连忙跑到厨房,可惜电水壶已经变形,连一个完整的碗都不剩了。
  无奈,只能捡了个塑料盒,接了一盒自来水给何永福送了过去。
  再出来时,对盛斯遇说:“我没事,你回去吧,这里太乱了没办法招待你。”
  盛斯遇看着他:“跟我走。”
  何幸心中顷刻回温。
  此时此刻,什么地下恋情、婚前协议这些生冷的形容都无所谓,给不给旁人介绍自己的身份也无所谓。
  他更难过的是盛斯遇对自己不闻不问。
  如果他今夜没来,如果他没有从接到电话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等候了三四个小时,那么今夜的何幸就是孤独落寞的。
  因为有他的顾念,暴雨转换成晴天,落寞也变成万幸。
  “我走了那老头子没人照顾了。”他拧眉。
  “小超找个护工。”
  “不要。”何幸嘟囔,“我以前被他打得下不来床都没找过护工,干嘛给他找……”
  又摇头:“不会再有事了,那些人算是入室抢劫,我爸和刘姨算是家庭纠纷,他们被拘留不会再来,想来也来不了。”
  盛斯遇握住他的肩膀:“我不可能把你单独留在这里。”
  何幸鼓了鼓脸颊,偷偷瞄一眼何永福的房门,小声凑到他耳畔:“我也不可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为什么?”
  “他能把你活活缠死。”何幸煞有其事道,“老吸血鬼就是他。”
  盛斯遇听后褪去外套,松了松领带,俯身的同时呼吸也压下来:“既然这样,我陪你。”
  何幸惊喜万分,依依不舍转移与他对视的目光,快速瞥了一眼何永福的门,再回头看他的眼睛:“可是……”
  “我觉得没有你的搀扶,他应该不会一个人走出来,问我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真好!
  何幸的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
  将盛斯遇安置在自己的房间,他走出来打扫卫生。
  小超躺在客厅沙发上,长度不够,他脑袋枕着扶手,双脚搭在另一侧扶手上,像个刚吃完的西瓜皮。
  等将客厅收拾差不多后,何幸发现他屈起膝盖侧躺着。
  瞧那难受劲儿,他悄悄抿唇笑了。
  立马就获得了现世报,破碎的玻璃渣子藏在垃圾袋上,在提起来时跟他玩了个突然袭击。
  何幸低呼一声,引来了盛斯遇。
  尖锐的玻璃碎渣刺进手指,他委屈地往他眼前递。
  鲜血溢出,被风吹一下都疼得要命。
  不需要他呼呼,只想要他安慰,要他心疼。
  卖了惨后本想找个镊子或针慢慢拨出来,下一刻玻璃渣子就暴力地与自己分离。
  “啊!”
  何幸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往出拔,十指连心,痛得尖叫一声。
  抬起头的一瞬间,捕捉到了盛斯遇关切神色尚未转换前的情绪。
  冷漠,漫不经心。
  这0.01秒,足够他以为从警局回到家发生的一切,都是走到绝路之后的幻想。
  这次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
  第14章
  寒风呼啸着卷起雪花,打在常年在厨房里沾染一层黄黑色油渍的窗上。
  来不及消散的酒味争先恐后往鼻孔里钻,呛得忍不住咳嗽。
  背上是他的手,轻轻地拍:“很疼吗?”
  等何幸捂着心口再次抬头,眼中已是通红一片。